兄弟二人见父亲说话,便暂停了争吵,互相瞪了一眼,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大司徒梁和见气氛稍有些缓和了,便清了清嗓子,说道:“刚才冬宫的崔司空替夏宫算了笔账,六十万人两个半月需要一百五十石粮食,合白银三十五万两,是吗?本人不敢苟同,那一百五十万石粮草,不一定都需要按市价从民间征集,可以从附近的官仓调集,各地官仓有一部分本就是军粮,有一部分是官府存粮,只要地宫大司徒和秋宫司马各发一道调令,将丹州附近的官仓陈粮调拨丹州,等秋收已过,再将新粮补上,这样,这三十多万两就可以省去一大半了。冢宰,诸位,你们看如何?”
宇文护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梁和的的这条建议,一下子砍掉了司空崔石所需要拨付的三十五万两银子,但冢宰宇文护已然点头,崔石也不再说什么。经过短暂的安静之后,大司徒梁和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回去之后,地宫司徒府和夏宫司马府各自发一道调拨命令,命令丹周附近的州郡官仓将存粮调往丹州做加固城防军民之用。那崔老弟的这份奏疏……,就不加盖玺印了,只加盖司马府调拨军饷的这一本奏疏。”
梁和说完看了下肖公公。肖公公点头,然后将韩直前面的奏本捧到了世子面前,世子摊开奏本,加盖了玺印,但是这次好像没有上次的那样的端正。
“好了,司马府和司空府提出的这两笔款项已经有着落了,两位还有什么补充的吗?”梁和问道。
韩直并未搭话,而是将身子向后靠了靠,看向了旁边的崔石。崔石一边拿起桌上了另一本奏疏一边说道:“司空府掌管大周所有大宗土木兴建,需要大兴土木的,可不止丹州这一个地方。国库有国库的难处,所以司空府新建的的许多大项都酌情排后了,但有一项,确实万万不能拖延的。据报,江左上游的凌江楚州一段,南泽河奉州段,自五年前重修之后,经过这些年十数次的洪峰,好多河道已然被泥沙拥堵,怕是熬不过今年的内涝洪峰,这一项也是刻不容缓的,不知诸位有什么看法?”
“凌江楚州一段,南泽河奉州段早在五年前朝廷已拔下合白银两百万两,征调近十万徭役大修,而且这五年里每年下拨三十多万两沿途随时修补,就连你崔司空都拍着胸脯说那段河堤已是固若金汤,现在你却说扛不住今年的洪峰,那还请崔司空给个合理的说法,这前前后后三百五十多万两银子到底是堆在了河堤上,还是放在了其他不为人知的地方?”宇文深见崔石还在找理由要银子,便又出言质问小司空崔石。
崔石见宇文深发难,便试探性地回道:“二公子此话何意啊?那银子一笔笔地都是由大司徒签印拔出去的,到了司空府是怎么花出去的都有账目记录,且在司徒府都备份在案,公子若是想查,臣这就带公子去。况且凌江楚州段,南泽河奉州段,地势平坦,河道中上游冲积砂石淤泥众多,每年的三十多万两银子大部分用来清淤,河堤修的再快再高,也比不上整日的沙石淤泥堆积的快啊。据奉州刺史报:淤泥堆积最严重的地方,与河堤的高度不足一丈,那洪水带着泥沙冲下来,如何抵挡得住?”
“查账?就你那本烂帐经得住查吗?”宇文深冷笑道:“把你那本帐扔在护城河里,护城河的水位恐怕都要上升一尺吧。崔司空,本公子觉得要是把三百五十万两银子熔成河堤长在河道边上,那也能支撑个十年八年的,就算河道要清淤,百姓一年不但要交税赋,而且还要出徭役,哪里需要花这么多银子?现在国库紧缺,你不但不思社稷之艰难,还要巧立名目、大兴土木。你敢说那三百五十多万两银子一分不差的全用在了修河堤上?据本公子所知,崔司空在长安城南有建了一座别院,亭台楼阁、莲湖假山,样样不缺啊,还娶了第五房的小妾,前几日大摆筵席,庆祝乔迁之喜、纳妾之欢,双喜临门啊。咦?世子也前去道贺了吧?”
“公子,你……”崔石哑口无言。然后看了看上面的冢宰宇文护,宇文护看都没看他,只是皱着眉头,鼻子中出了两股子气。
“老二,现在是在议事,不要冷嘲热讽的东拉西扯翻旧账!崔司空官居九命,修个院子、纳个小妾,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长安的达官贵人多了去了,那个不是三妻四妾五宅六院的。你这毫无证据的诛心之言,能解决国库的亏空吗?”宇文训见二弟又是出言讥讽,又是无端指责翻旧账,怕再扯出什么事情来,便立即出言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