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红云如水墨,长白胜贵色的身影栖进。
他们落下身子的那一刻, 轻盈似徐风,飘飘若玉仙,让人不得不佩服身法轻灵的很妙。
就算是火纪宫这等豪门大派当中,像眼前如此天资,如此年纪的少年也不多见。
此刻,他们距离云通子等人尚有一丈许,紧走几步间,缩地成影,栖身便近了三人身前七尺外,立住。
云通子望着那两个少年的目光里,黢黑眸子紧紧一缩,洛宁脸庞泛出一股冷色,熊二依旧憨厚如往常,只是那抹傻气里藏着不知不觉的一层猛烈劲儿。
少年两人中,一个年长,玉面书生气,名叫长风,手里持着一柄寒光长剑曰:凝霜,剑芒随着血泊里淡淡泛起紫薇冷异,倒影在长风那双星眸英眉间,极是锋利。
在这朔方下城里,长风算是一骑主角,号称天梯榜中,青铜以下无敌,那柄凝霜剑口狠厉二十四式风雷剑法,至今为止,取过九颗人头,饮下无数鲜血。
而在他身旁的那只脸带乌青色胎记的少年,更恶,人送外号:青面兽,杨广。他不用剑,不用刀,一双拳头上厚实硬茧仿佛一层天然重甲。
令人不得不质疑,这对拳头到底要历经多少寒暑岁月的侵袭,才能练成眼前境界。
火纪宫有套打遍大江南北,五百年未尝一败的通天拳路,烈火神拳,自是杨广小子的看家本事,有幸位列青铜榜上第二,仅在他同门师兄长风之后。
此二人去而复返,显然来意不善,也亏得他们是名门之后,鬼头鬼脑的藏了大半天,非等云通子三人废了一番好大功夫,替他们收纳好了寒魔的獠牙与飞爪之后,才肯相见。
足见,二人思虑缜密,极是算计。
长风手中长剑笔直点向云通子面前,他手臂有三尺,长剑有三尺,加起来刚好六尺,这把剑剑尖朝上,不偏不倚的点中云通子那只酒糟鼻子前,上下晃动。
“识相的就把材料都交出来,小爷今儿个手里剑不想饮血。”
用剑指着人鼻子,那是莫得大的侮辱,再加上长风面目轻浮,神色倨傲,火纪宫的弟子身娇肉贵,仗着他们那位老祖的威风,一向是骄纵,猖狂的很。
云通子能忍,正所谓人老精,鬼老灵,他一只手背在身后,此刻,已经暗暗捏住了一张烈阳符,从气海丹田里有股子狂躁气晕缓缓升起。
“小家伙,你们杀怪,我们拾荒,一向进水不犯河水,难道,你们要坏了规矩不成?”
长风冷笑,他手里的剑依旧桀骜不驯的指着云通子的鼻头,作为火纪宫年轻一辈的出头弟子,他压根没有将这队拾荒人放在眼里。
若不是,此刻,那方峡谷当中的妖兽太过厉害,他们两人也决计不会先一步溜走,反而打上这对人马的主意,毕竟比起那里头的天材地宝,寒魔的獠牙,飞爪才值几个钱。
“规矩?我们火纪宫弟子就是规矩,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二遍,你们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长风倨傲临下,他是吃定了那三个拾荒人,但凡,若不是看对方老的老,小的小,仅存的一个雄健汉子还是个半傻子的话,半路打劫这样的买卖,他必然也是要考虑考虑的。
云通子面色越来越烈,他身后的那张烈阳符也赫赫闪现出金色微光,老爷子有把握,在七尺这么近的距离下,自己可以一招毙命这两个小兔崽子。
毕竟,少年人轻狂,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这个道理,有些老东西碰不得。
当云通子转过目光,落在一侧的洛宁与熊二的愠怒脸庞上时,他分明看到这两人眼眸里爆射出来的两道狠厉杀意。
显然,他们两个也赞同,将长风与杨广在当场杀了。
如果说,天下人都认为,洛宁是个瘫子,熊二是个傻子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个两个扮猪吃老虎的货,狠着呢,不然怎么能在这片妖兽横行的大路上,活了那许多年头?
不过,杀两个少年人容易,不过是屠猪宰狗,只是下半辈子恐怕少不了火纪宫天涯海角的追杀。
云通子老了,两指握紧烈阳符的手指也在微微颤颤,若是自己再年轻个二十岁,他长风,杨广这等愣头青,就算再来十双自己眉头不皱一下的也都给杀了。
可惜,岁月不饶人。
他不想漂泊了大半辈子,到了最后,连一点清福也不知道享受。
“罢了……”
云通子一如既往的叹了口气,洛宁与熊二眼中赫然不期而至两道失落目光,很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他叹气。
“火纪宫老头子惹不起,就随你们好了!”
说罢,他伸手解开自己身后的那条八宝福袋,顺着熊二那只口袋,一并接了下来,两只手臂一震,全部扔在了他们二人跟前。
此地,本是块福地,谁曾想,福中有煞,祸从天降。
云通子转身,不再去多看长风,杨广两只少年得色的表情,一双大手抚过熊二与洛宁愤愤不平从而微微颤抖的身躯,准备离开这里。
“慢着!”
长风唤道。
三人转过身,只见,他面上翘起的一抹讥讽之色越发的重,头颅高傲的像只好斗的公鸡,手里剑点着洛宁左手上拖着的那只神木王鼎,诡笑道:
“人走可以,这只王鼎留下!”
云通子听完他的话,神色间终于愠怒,冷如寒刀。
“难道,你们抢了我们的物资还不够,还要硬夺王鼎?”
此刻,他的一双手伸到背后,握紧了两张烈阳符,杀心已起。
长风依旧桀骜,霸道,但是,并不妨碍他认识天下奇珍的本事,这只神木王鼎从打洛宁掏出怀里的一瞬间开始,他便已经盯上了,三十六诡秘可是天地闻名的神兵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