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我相比，长公主还更加绝情。他不过是随意找了一个乡野村夫想要玷污我的名声。可我却给她留了面子，将怀王换了进来，给了父亲一个台阶下。”
元向晚看着元启年说道：“若不是被逼到极致，谁愿意做这样的事情？父亲或许会觉得我是急于为自己开脱，可事实就是如此。”
“要知道，我本就是个乡野间长大的野丫头，来了京城寻到了父亲，已经是攀上了高枝儿。而我的存在，却是切切实实的影响了长公主和元楚卿的利益。他们想要害我，也不是没有理由。”
元启年方才听了元向晚承认，已经是气血翻涌了。
可此时再听了她的解释，心中却也没有那么愤怒了。
若不是因为长公主的缘故，元向晚和元向霖姐弟二人也不必被遗落在九亭镇这么多年。若不是因为长公主，她也不至于如此年纪轻轻的，便体味到了人心险恶。
元启年叹了一口气，总归还是放下了心中的愤怒：“这等事情，你为何不直接告诉为父？”
直接告诉他？那又有什么用？除了对长公主和元楚卿的一顿斥责之外，便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了。那自己这些时日所受的委屈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说到底，她根本就不信元启年口中所说的，会为自己主持公道。
更不信，那些所谓的公道。
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古往今来哪个朝代真的做到了这一点？她又怎么敢赌元启年便是那个圣人？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心中不痛快罢了。
与其事后越想越生气，不如自己动手出了这口恶气。就算是会被元启年责罚，元向晚也不会后悔。
一路行到书房，父女二人都一直是无言。
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侍女小厮大气都不敢出。看到老爷回来连忙低着头将茶端了上来，又连忙退了下去。
元向晚倒是没有什么好发愁的，此时还施施然的喝了一口茶。
“事到如今，也就只能将楚卿嫁给怀王府了。只是怀王的性子……属实是有些浪荡，在诸皇子之中不算良配。府上虽未储着偏房，往日里却经常流连烟花柳巷。楚卿若是嫁过去，势必是会受委屈的。”
元启年叹了一口气：“我这就备上礼物，去怀王府拜访一番。这一次到底是明华捅出来的篓子，若是她情绪尚好，还不如让她入宫去和华妃说道说道。也好事半功倍。”
元向晚心里有数，议亲之事多是男方先提的。
娶则为妻，奔则为妾，女子若是放下身段儿先向男子家中提亲，到时候未免会被婆家低看一眼。只是现如今……也不得不让元启年拉下脸面来亲自走一趟了。
现在的元向晚今时不同往日，倒是也可入宫见太后将这件事说明……或许事情已经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可元向晚却不愿意因为元楚卿而浪费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人脉。
是以，她便也坐在位置上安静的听着元启年的指示，没有妄自开口揽下责任。
元启年叹了口气：“稍后你去祠堂和楚卿说一说吧，总得她自己答应才好，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若是她自己再捅出什么篓子来，我便真的救不了她了。”
“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尽力劝妹妹的。”元向晚站起身来向元启年行了一礼。
还没等转身离开，便见一直在书房侍墨的小厮墨书推开门，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丞相，怀王殿下来了。”
元启年之前是吩咐了谁都不见的，就是害怕有人会拿丞相府的家风说事。
只是没想到，这第一个前来拜访的竟会是怀王殿下，还是正处在漩涡之中的两个人。就连元向晚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墨书一眼，
“不只是怀王殿下，华妃娘娘也出宫和殿下一并过来的。前院儿的管家说，华妃娘娘和怀王殿下是前来过礼，想要迎娶咱们二小姐的。只是管家不敢随意接待，这才连忙遣人来告知老爷一声。”
元启年手上端着的茶杯没拿稳，一个不小心手滑摔在了地上。
他连忙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华妃娘娘和怀王殿下一起过来是想要做什么？”
“说是，要迎娶二小姐为怀王妃。”墨书说道。
加下来的内容，元向晚没有再听下去，而是匆匆离开了元启年的书房，转去了祠堂。
没想到元楚卿倒是命好，她在尊贵也不过是郡主，按照世袭罔替长公主之女已经不算是皇室贵族了。她与怀王出了这样的丑事，华妃娘娘不为难她几番才怪呢。
等日后就算是过了门，想也不会过得太好。
可而今，华妃娘娘竟出人意料的亲自出宫，与怀王一起下聘来了……
都说华妃母族没什么势力，这些年里在皇宫之中如履薄冰，全靠着一张争气的肚皮一连生下了两名皇子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上一次皇后逼宫之事，元向晚也还以为华妃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酒囊饭袋。
而今看来，能够坐上一宫主位的嫔妃，又岂会是省油的灯？
元向晚收住心思一路走到了祠堂，对守门的两个小厮说道：“父亲让我过来劝一劝妹妹，你们不用再守着了，先下去吧。”
“是，大小姐。”二人躬身行了一礼，打开门锁将元向晚放了进去。
祠堂供奉着的乃是元家世世代代的祖宗牌位，元向晚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再看下一排的那些牌位，是隐约有几个熟悉的名字的。
但时过经年，原主年纪又轻，却是记不太多了。
而牌位的最上方一排，也是最尊贵的位置，却摆放着一个空白的灵位。
祖宗族谱向来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年代里，就只有男孩子才能继承家族的族谱，也称之为继承祖宗香火。
这是是代代传下来的东西，怎么会有所空白？
还是说，元启年供奉的这个人并非元家祖先，或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元向晚虽说心中有疑，但却没有多问多想，而是是淡定的走了进去。
祠堂这等地方阴森寒凉，往日都是逢年过节才会进来进香祭拜，往日里却是很少有人进来打扫的，是以空气之中也飞扬着不少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