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向晚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人以上了年纪,都愿意看好的事情,不愿意看不好的事情。
元向晚一路将玉公公送到门前,想了想,玉公公还是驻足:“王妃和王爷都是有大才之人,你们日后会有福气的,奴才便先行告退了。”
别人口中所说的有福气,不过是有福气罢了。但是玉公公可不是寻常人,玉公公口中的有福气,或许便是上面的那个位置。
元向晚并非醉心于权术的那个人,对于九五之尊的位置也并不是多么的执着。
但是来到京城这不到一年时间,元向晚也慢慢的懂得了一个道理。
很多时候,某些位置和某些事情不是说自己不想去做便可以不去做的。这偌大的皇城就是一个囚牢,他们都是困在这个囚牢之中的人。
只有努力爬上最顶端,才能够拥有少许的自由。
就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并不是真正的安全,总有一天还是会有人将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着你渐渐长大的。
今日天晴,倒是没有下雪。
元向晚若有所思的想了一阵,却远远听见了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近。
她下意识的望过去,却见墨御尘一人一骑绝尘而来,黑色的斗篷飞扬在半空中,更衬的他整个人英气逼人。
那张姣好的脸容貌俊朗,衬的那双眼睛都并不觉得诡异了。
元向晚向后退了几步,等着墨御尘下马。却不想墨御尘竟径自提着缰绳停在了她的面前,紧紧的勒住了马缰。
骏马的马蹄上扬,扬起了一阵碎雪。墨御尘笑道:“琅桥,去给你家王妃拿一件儿披风,我带她出去走走。”
“奴婢这便去备车!”小罗话音刚落,便被琅桥拉着快速跑去拿披风了。
备什么车备车?王爷是一个人骑马回来的,看现在这样子,也是想要带王妃骑马出去玩儿的。
这冰天雪地,二人一骑,踏雪寻梅多么浪漫?
他们新婚夫妇二人小别胜新婚,出去走一走再合适不过,如若他们这些下人再一路跟着,那便有些扫兴了。
琅桥脚步飞快的跑去将披风取来,连忙披在了元向晚的肩上,催着她赶快上马了。
墨御尘更是笑的满脸桃花开,此时不假思索的一伸手,将元向晚拉伤了骏马。
双脚离地的瞬间,元向晚还是惊呼了一声。
不管过去多久,她还是有些难以适应这种骑马的感觉啊。
如若是她自己,宁可这一路上走路也是不会骑马的。但是如若有墨御尘在身边那边不一样了。
元向晚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墨御尘都会将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她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骏马的马蹄飞快,元向晚紧紧的闭着眼睛,只觉得自己的脊背都快要嵌入到墨御尘的怀中了。
之前没觉得今年冬天有多冷,此时走出那栋宅子才察觉到,冬天是真的已经悄然逼近了。
墨御尘双手带着之前元向晚缝给他的手套,此时将元向晚的双手全都圈紧了自己的手中:“冷不冷?”
冷倒是不冷,但是这朔风实在是吹的元向晚睁不开眼睛。
之前也没见京城下雪啊,为什么这骏马跑起来,就像是刀片刮在脸上一般难捱?
饶是如此,元向晚的双手也不敢离开马缰哪怕是一刻。这种颠簸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觉得恐惧,只有抓紧一些才能让她得到安心。
“睁开眼睛瞧瞧吧,其实骑马这件事情一点儿也不危险,只要习惯了就好了。”
墨御尘说着,将她的双手圈在掌心之中:“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还记得你的一句话。面对恐惧,克服恐惧是最好的办法,而不是远离恐惧。”
“你越是闭着眼睛不敢向前看,便越是觉得骑马这件事情是你过不去的一个坎儿。久而久之,就算是有朝一日真的骑马也会患得患失。”
墨御尘道:“我从来没骗过你,要么你睁开眼睛试试?有我在你的身边呢。”
有我在你的身边呢,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落在了元向晚的心中,竟然真的不觉得害怕了。
骏马还在路上疾驰,元向晚也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着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墨御尘怀抱的温度无比温暖,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元向晚靠在他的怀中,半晌,竟果然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也知道,自己害怕的其实也并不是骑马,而是朔风吹拂过来,倾在脸上的这个感觉。
总会给人一种,下一秒便会堕入无尽深渊的感觉。
但是不得不说,在这个年代,骑马是最快的行动方式,相比于步行和马车都要快上不止一筹。
她就算是再害怕,也要学会一个人骑马,毕竟墨御尘也不能时时刻刻的在她的身边陪伴。
总有一天,她也要慢慢接受一切的一切都要自己去承受的这个事实。
“马上就要过年了。”就在此时,墨御尘突然开口说道。
元向晚下意识的抬起头,便闻墨御尘再一次开口说道:“往年都是本王一个人在王府过年的,时而皇上会召见这些皇子一起入宫吃个团圆宴,但是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要么勾心斗角,要么战战兢兢,着实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自己在家安安静静的过呢。”
“不过今年不一样了,有你在王府陪着本王,便也不觉得这个大年多么难熬了。”墨御尘说道。
骏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墨御尘也在笑:“说实话,在遇见你之前,本王也并没有那么多想要成婚的欲望,之前也总觉得,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皇到时候一定会给我安排世家女子好巩固他的皇位,到时候他给我安排了谁,我便娶谁就是了,”
元向晚瞪圆了眼睛转身:“这话你还敢说,我敬你是条汉子。”
“啊哈,你倒是听我说完啊。”墨御尘笑了起来:“但是这个念头,在我遇见你之后便彻底放弃了。就连一个女子都知道不能对命运和生活屈服,我又有什么屈服的道理呢?”墨御尘说道。
话倒是这么个话,理倒是这么个理。
但是墨御尘生活在这么一个年代,生活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之中,还能有这样的觉悟也着实是不容易。
元向晚看着他:“那现在呢?”
“现在,本王觉得,娶你过门是本王最幸运的一件事。”墨御尘说道:“本王自幼孤苦,幼年丧母,父亲对我也并不疼爱。我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能让我爱而不舍的。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你就是我的那个爱而不舍。”
元向晚抿唇笑起来,想了想,还是转过头去,在墨御尘的嘴唇上点吻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