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皱眉,谭嗣同低沉这声音说道:“大壮,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呢?人不学何以立?”
杨大壮闻言憨笑道:“谭先生,俺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做学问很有必要的,可是俺的话只要能识几个字,能看得懂文章,能给别人写信就行了,学再多对俺真的没用。”
说到这杨大壮摆摆手打断了谭嗣同的插言,认真地说道:“谭先生,俺知道你是好意,可是俺以前和小二哥算过一笔账的,圣人文章这些东西能让明理,可是对俺们的用处真的不大,每年那么多蒙生,能通过童子试的才多少人?而且就算是通过了童子试又怎么样?还要县试,会试、院试……最后能考上秀才、举人的又才几个人?如果考不上秀才的话,俺们没有家人帮衬,还不是要做工,可是就算是熟读文章又怎么样?光是识字,不会算账的话,出去以后连个账房先生都做不了,所以先生,俺们学那些东西真的没用。”
前面就说过杨大壮是一个憨厚的孩子,憨厚孩子说话也都比较直接了,所以他这话一说完,谭嗣同立刻不说话了,就这样沉默了好久,最后无力的挥挥手说道:“好吧,大壮你回去再想想,如果想要上学的话随时给我说……反正年轻的时候多学点东西总是没错的。”
杨大壮闻言憨笑着点点头接连应是,就这样恭敬的转身离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谭嗣同却坐在原处,久久不语,表情似乎甚为沮丧,而丁小福站在拐角处,心情忽然也变得很不美丽。
静静的在原处站了片刻,轻咳一声丁小福推门走进书房,看到他进来,谭嗣同疲倦的笑了笑,忽然开口说道:“我之前……给大壮说,问问他和小二有没有参加童子试的打算……”
点点头,丁小福笑着说道:“我刚才在门外听到了,说实话有些小小的受到打击,我们做的是不是真的完全没有意义,只是能培养出一些官僚或者考试机器?”
“有没有意义?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做的到底有没有意义?”听到丁小福的话,谭嗣同反而放松了,他轻轻地靠向后方,眼中带着思索的说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句读之不读,惑之不解,或师焉,或否焉……”
一段《师说》,本来慷慨的句子却被他念出了无比苍凉,听得丁小福也是为之动容,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在这个时候相信谭嗣同的感触一定要比他深得多吧。
【一心努力地教育弟子,却忽然听到有人之言这东西没用……】
片刻沉默,反倒是谭嗣同自己很快振作起来,他坐直身子深深吸了口气,侧过头望着书房的无光之处,淡淡的说道:“阿福,你知道吗?我这一生致力于中华崛起……少年盛则中华盛,少年强则中华强……不过大壮刚才的话真的让我想了很多,我感觉他说的不对,但是一时间我却真的无法反驳,真是有趣……圣人之言,微言大义,也许我真的应该好好想一想可……有趣。”
又说了一遍“有趣”,谭嗣同重新陷入沉思之中,看看他情绪还是正常,丁小福也就没有再多说话,只是转身出门的一刻,他的表情始终颇为怪异,但这一分沉思,更多的还是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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