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我活不长了。[]”
“爹这话是……”温皈寒僵在庭院中。
“苏南光设计陷害你爹,你却被他的女儿迷得神魂颠倒,”温怀远慢慢的往书房里踱去,“就算皇上不降旨,也先给你气死了。”
温皈寒讷讷的跟了上去,“爹,我没有想过要和挽歌有什么,只是想趁现在我未娶她未嫁,多争取一些时间来接近她,逗她开心。”
“京城里那么多家姑娘,哪一个不比苏南光的女儿好?”温怀远叹了口气,“罢了,我不说你,迟早都要离开这昶安城的,也许这辈子也再见不上她一面。”
“离开昶安城,为什么?”
“过些时候你就知道了。”
“爹要辞官归隐了么?”
温怀远苦笑,“可以这么说。”
“皇上会不会放人?”温皈寒忧心忡忡,“如今不是还在查这几件案子么?苏南光是不是咬的很紧,皇上的态度到底如何,爹,你就跟孩儿说个明白吧!”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总之,不让爹在朝中干下去,走人总可以。”温怀远拍拍他的肩,“你只管去做准备,那一天大概不远了,爹这么灰溜溜的一走,你恐怕也无法再在朝中立足。”
温皈寒低头想了想,说道,“也好,我也不喜欢现在这种日子。”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日子?”
“像还在江北时那样。”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他四岁之前,温怀远都还没有调入京中,仍在江北任郡守。那时候他娘也还没有病逝,一家人住在江北的州府衙门里。
虽然那时候爹的事情就已经很多,却仍然感觉很悠闲,记忆里,一家人总是可以围坐在一株繁茂的葡萄藤下,爹和娘下棋聊天,他和家人在一旁玩耍,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然而那是太过久远的回忆。
后来爹进了京,官越做越大,管他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娘在进京的第二年就病死了,他每天面对的只有那几个严厉的夫子。
于是开始一个人偷偷的溜出去玩,却没有人愿意搭理他,总是被街头的那些坏孩子欺负,总是高高兴兴的出去,哭哭啼啼的回来,直到后来遇见弘若和樊汲,三个人结成兄妹的一般的朋友,这种境况才改变。
十岁的时候,第一次随爹去了皇宫,爹指着一个表情冷漠的锦袍男孩,告诉他,这是我朝的太子殿下,是你日后将要效忠的那个人。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锦辕殿下,也是从那时起,他知道,爹的儿子不再只有他一个。
爹会管着锦辕殿下穿了几件衣服,盖了几床被子,喝了几口汤,认了几个字,却从来不记得他的生辰,也不知道他有哪些朋友,在外面又挨了多少顿打。
他是首辅的儿子,可是他却从来就觉得自己和弘若樊汲没什么两样,只是他们在赖赌帐的时候可以大方的报上自己的名字,而他不行。
那样寂寞的年幼时光里,他总是很懂事的告诉自己,爹是一个心忧天下的好官,爹这么做,都是为了给百姓培育出一个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