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道：“虽然王介甫的新法条例还未颁布，但我也知道一些，他是要花钱雇役，但他也并非只收富人的钱，去雇佣穷人，普通百姓也得交钱免役。</p>
你身为计相，这笔账你应该比我会算，张斐这个侵街税，是按照土地大小来算，一个权贵所占用地，都可以抵上上百户普通百姓，他是可以从权贵那里收到更多的钱，而王介甫的免役税，到底是按照户口来算得，可天下富人加在一起，又能交出几个钱。</p>
这钱最终还是出在百姓身上。如果说，这些巡警也要缴纳这税，真正出钱还就是他们这些人，家里有点余钱，但也仅此而已。”</p>
吕公着摇摇头道：“你这么说，对王介甫不公平，王介甫到底是为改善财政，张三又没有这责任。”</p>
司马光立刻道：“怎么不公平，张三此番整改，难道没有改善财政吗？这一笔笔支出，可都是花在刀刃上，而这钱本就是朝廷要出的。”</p>
吕公着道：“但财政对于总警署的支出，可没有减少。”</p>
司马光道：“但是总警署的办事效率，可是远胜于巡检司，在没有增加财政支出的情况下，这事办得更好，也算是改善财政啊！”</p>
吕公着呵呵笑道：“看来君实对此番整改是非常满意。”</p>
司马光点头笑道：“确实很满意，这比我想象中的可是要好得太多了。如果官家启用张三变法，那我一定支持，可是比王介甫好多了。”</p>
这就是有扯了，也太侮辱王介甫了。</p>
吕公着摇摇头道：“你先别这么说，到时王介甫若干得好，你可别脸红。”</p>
司马光冷笑道：“脸红是肯定会脸红的，只不过不是羞愧，而是跟他吵得面红耳赤。今儿我就将话放到这里，他那民不加赋而国用饶，简直就是狗屁不通，欺名盗世。他就是桑弘羊那套做法。朝廷大包大揽，依靠权威去挣钱，到时谁挣得过朝廷，这不就是与民争利吗？</p>
同样是从权贵手中拿钱，人家张三是依靠律法，收得每一文钱，都取之有法，他可没有说，总警署跑去御街摆摊，将这钱都自己挣了。”</p>
吕公着呵呵道：“你现在已经面红耳赤了。”</p>
司马光道：“那也是你惹出来的，好好的，你提什么王介甫。”</p>
他今天心情本来挺不错的，白捡一个大便宜。</p>
“行行行！”吕公着知道司马光的性格也是非常执拗，认定了，就很难去改变，跟王安石其实一个德行，道：“权当我的错，今儿中午我请客，咱们找个酒馆歇息一下。”</p>
司马光道：“再去别处看看吧。”</p>
但基本每处的情况都一样，都是先吵闹，然后积极参与。</p>
虽然御街换菜市场，确实是有些过分。</p>
但是随后总警署抛出这么多生计来，安抚这些百姓，毕竟拆得棚屋，只在居民区中占一小部分。</p>
不是说每户人家都侵街盖了棚屋。</p>
而如今这些生计是能够令更多百姓都参与进来，比如说警服，材料全都是总警署提供，百姓就只需要付出手工费。</p>
一套一贯钱手工费，条件是你的针线活要过硬。</p>
关键那菜市场所有配套，全都是总警署负责，石凳石桌都会建好，他们就只需要去做买卖。</p>
朝中权贵一看这情况，是彻底服了，赶紧让家中仆人去缴税。</p>
以总警署的态度来看，这不缴的话，他们真的会来拆的。</p>
如拆的话，那他们就是死亏。</p>
因为房价高啊！</p>
就如春风十里，目前规定是要拆去一半，如果以市价来算得话，至少至少拆了他一千五百贯走。</p>
但如果不拆，而是缴税的话，每年就三十多贯，这可以交多少年的。</p>
谁又能保证，年年都会这么执法。</p>
可话又说回来，许多权贵都要缴纳上百贯之多，而且每年都得交，虽然他们很有钱的，但他们向来只赚不赔，心里感觉还是很不爽。</p>
朝廷问我要钱。</p>
怎么可以？</p>
太过分了。</p>
“曹警司。”</p>
“马帅，李御史。”</p>
曹评回头一看，见王超和李展走了过来，稍稍抱拳一礼。</p>
李展直截了当道：“曹警司，你这么干，可不合规矩，你是拿着咱们的钱，去图自己政绩。如果我们御史也都这么干，我想你们也都不会好过的。”</p>
言下之意，大家屁股都不干净，你捅破窗户纸，只会两败俱伤。</p>
王超也道：“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你家也得交钱，大家都在一口锅里吃饭，你把锅砸了去卖铁，今后谁还会愿意跟你曹家来往。”</p>
曹评哼道：“这事就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自个，这都是你们自个找的。”</p>
李展纳闷道：“凭什么怪我们？”</p>
曹评道：“要不是你们将张三弄到军巡铺服役，能发生这么多事吗？”</p>
王超争辩道：“他不过就是一个衙前役，要不是你在后面支持他，能闹出这么多事吗？”</p>
“我支持他？”</p>
曹评笑了，“我可还是因为他，才来当这总警司的。真正支持他的是王介甫，是司马君实，甚至连官家也支持他，这你们难道都看不出吗？我又能这么办，如今我这一肚子怨气都还没地方撒，你们还来怨我，真是岂有此理。”</p>
王超与李展相视一眼。</p>
二人无话可说。</p>
......</p>
开封府。</p>
“李通判，你就别玩我了，我是算着的，至少咱得服役到腊月去，而如今秋天都还没有过去，怎么可能回家，我不信，我要走的话，指不定就成了逃役。”</p>
张斐摇头郁闷道。</p>
谁在玩谁啊！李开忙道：“你这两个月干得事，都能够抵上人家干上二十年。”</p>
张斐嘿嘿道：“我还算努力吧。”</p>
“努力！努力！”</p>
李开连连点头：“我这辈子就没有见过如你这般努力的衙前役，你到底图啥啊？”</p>
张斐道：“我没图啥，我...我就是不想辜负各位的期待。当初我要雇人代役，你们不让，说朝廷需要我的特殊才能。那我就尽力而为，这不是你们所期待的么？”</p>
李开顿时是生无可恋。</p>
我就说说，谁让你当真了。</p>
张斐眼眸一转，“李通判，你看，咱们这么努力，那到时咱服完役，开封府能否弄快匾额给咱，最努力的衙前役，也好为后人竖立榜样。”</p>
李开心想，若是个个衙前役都如你这样干，我这活就干不下去了呀！忙道：“别到时了，就是今天。”</p>
说着，就将一份公文递给他，“这是开封府的公文，你身为耳笔，应该识得，从今日开始你就不是衙前役了。”</p>
张斐不接，“别呀！我...我这新警服可都还没有穿上。”</p>
“穿什么穿，回你事务所去。”李开直接将公文扔给他。</p>
你多留一日，咱们就多失眠一日。</p>
鬼知道你后面还有什么招。</p>
张斐捡起公文来，“李通判，你这干得就不厚道，当初我不来，你们偏要我来，我这才刚刚上手，干得正来瘾的时候，你又让我回家，太欺负人了。”</p>
“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