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田间,远远近近,冥纸、冥币烧透后的纸灰,随着微风,在空中不停打着旋向上飞。
它们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一起飘向未知的去处,寄托着生人的思念。
在更远的丰京,林白驹抱着一株白菊,独自来到母亲墓碑所在的田地。
她也没买什么纸钱,也没带水果、饼干之类的祭品,而是随性坐在墓碑前的地面,侧身靠在墓碑上,对着那株白菊,轻轻说着话,全然不顾田间其他人怪异的眼神。
“妈,我带白菊来看你了。你放心,家里外婆身体还很健康,我在外面住得也很好。”
“听说去地府要喝孟婆汤,喝了之后就什么都忘了,你们是怎么知道哪些是烧给自己的?”
林白驹轻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乱七八糟的话语:
“还记得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小伙子吗?”
“他叫陆一峰,人很好,我想好了,就选他。”
林白驹的母亲因病去世后,就被埋在这里,伤心过度的她来到乡下,跟外婆住在一起,听着外婆说着以前的人和事。
从那时候起,她才知道自己也有家族遗传病,无法根治的那种。
母亲去世后的林白驹,精神状态很差,时常会盯着院子里的花发呆几个小时,想着些奇奇怪怪的事。
这些花都是她母亲身前种下,打理的很好。
以前,她也会经常帮忙,现在则变成她思念母亲的替代物。
后来外婆越来越老,还要分心照顾她,林白驹不想再让最亲的人担心,强迫自己上完高中后,没有去读大学,而是选择外出打工,也把院子里唯一还活着的一株白菊,挖了装进花盆里,带在身边。
白天,她会把白菊放在窗台上,浇浇水,晒晒太阳。
而当夜静无人,孤单寂寞时,她就会对着白菊说着悄悄话,一人一菊如同老友闺蜜般住在一起。
说也奇怪!
这株白菊虽被装在花盆里,却从不枯萎,而且四季不谢。
可是谁身边没有一些奇怪的事。
草木为什么会发芽?
狗为什么只对你露肚皮?
人为什么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世界上奇奇怪怪的事那么多,谁又能都说清楚!
今天是全民祭祖的日子,住在城里的都会返乡祭祖。
林白驹也成了一道别人的风景。
林白驹说完话,又发了一会呆,才恋恋不舍地向外婆家走去。
外婆已经做好午饭,两人吃完后,又聊了一些家常,林白驹看了下时间,已经不早,便跟外婆说了再见,赶长途车回去。
车上,林白驹拿出一个丝带模样的黄色绫缎,上面画着一道不知何意的符咒,在自己身前比划一番,一点也不合适,想了想,给系在白菊身上。
绫缎是外婆给的,说是自外公的祖上就传下来,传家宝一般的存在,没有什么传男不传女的说法,谁活着就给谁。
现在,除了林白驹,也没其他人可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