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在此时大了起来，卷动着十三的衣袖，推动着十三的身躯。
于是，十三顺着风意倒了下去。
“外面风大，还是早些回去吧。”似乎是见得多了，领队顺势将酒瓶叼到嘴上，非常默契的上前一步双手搀住了十三，他不敢用力，生怕抓掉一块血肉。
“我还能动，呼~再让我看看吧。”好似被一句话抽干了精气，皮肤僵硬发黑的十三喘起了粗气，声音也愈发沙哑，浑浊的眼睛让他看不清落叶。
“呼~”领队也大喘了一口气，将嘴上叼着的酒瓶拿了下来，仰天畅饮几大口，直至最后一滴酒酿滑出瓶口，落入猩红的深渊，他才艰难的开口，“以后也能看。”
“撒谎，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今晚睡醒，怕是再也起不来了。”
领队没有回应，十三又道：“愁并不能解决问题。”
闻言，领队愣了一下，高大的身躯像是瞬间矮了一截，点头道：“也就喝个愁滋味了。”
接着又道：“主要是人老了，遗憾的事情就多了起来，不想又不行，想了又难受，想找个人诉说又不知从何开口。喝醉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都敢想。”
“部队里能喝酒么。”
领队摇头，“都这个时候了，还什么部队不部队的，要是让人看出纪律严明的样子来，才是真的坏事。”
“嗯...也是。”十三点头，“那你醉过么。”
“我是说，这两个月内醉过么。”
“醉过吧。”领队目视远方，接着又飘向一片落叶，追寻着它的轨迹，“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喝的是酒么。”十三又问。
领队再次愣住，他将手中的酒瓶递到十三的眼前晃了晃，随后又放到十三的鼻子下问：“能闻出来么。”
“抱歉。”
只此二字，十三的声音便又嘶哑了许多。
“什么时候的事。”领队问。
“前天吧。”十三说，浑浊的眼睛没敢直视领队，他说谎了，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时候，等他发觉的时候就已经失灵了，“嗅觉完全失灵，大概是在前天。”
“回去吧。”
“再让我站一会吧，呼~”十三说：“算我求你，呼~最后一次了。”
“最后30秒，若是碰到那些机器人就完蛋了。”
“好。”十三回道，他挑眼看向远方，身前夕阳低垂，暮色就挂在他的身上。他终于又看到了颜色，随后双眼彻底失明，看不清前路，找不回来路。领队与他并肩，竟是高出不止一头。
领队直起了腰板，眼中有几分异彩，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些许暮色，其余暮色越过他的身前，铺到了回去的道路上，于是他和十三走在暮色之上，二人也就成了暮色，“我听说。”
领队说：“上面有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