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敏拿起箸来,只觉不听使,又说道:“这里的鸡儿也俊,下的这蛋也小巧,怪俊的。我且得一个儿!”便伸筷子要夹,哪里夹的起来?满碗里闹了一阵,好容易撮起一个来,才伸着脖子要吃,偏又滑下来,滚在地下,忙放下筷子要亲自拣起来吃了。
几人吃完,丫鬟收拾停当。刘楷坐在上首,看着两人凛然道:“汝二人来此说是有要事要奏,如今饭也吃了,糖水也喝了,若是说不出什么来,要知道我刘府的饭也不是白吃的。”
刘文敏慌忙解释道:“有的!有的!我与那刘庆是叔侄,今日一早他便来我家里耀武扬威,我看不过教训了他几句,谁知他竟翻脸不认人,说要我夫妻二人好看,我儿气不过,平日与他最为要好都忍不住要杀了他!”
刘楷看了刘安一眼,道:“你二人来此,可有他人知晓?还有刘庆可知道令郎要杀他?”
刘文敏抢着答道:“无人晓得!除了拙荆无人晓得!那刘庆也不知道,他只当犬子与他还是好兄弟哩!”
“好!如此便是妙极!汝二人来的正是时候。来人,拿钱三贯与这贤父子。你这孩子叫什么名字?上次来见你与你大哥感情颇深,为何现在又自行反目?”刘楷拍手称赞,心中又怕刘庆诡计多端,这父子是其派来耍什么诡计的,又见这孩子在一旁也不说话,当即试探道。
刘文敏见还未出力办事就有赏钱拿,哆哆嗦嗦拿了三贯钱,用力一拍刘安后背,咤道:“竖子!大人问你话呢!还不答话!”
刘安沉声道:“大人,吾乃刘安。刘庆不敬吾父,吾为人子,岂能放过他!”
刘楷哈哈大笑,站起来得意道:“好,好,好!虎子可当大用,听我的安排少不了汝父子的好处。刘庆啊刘庆,你自诩聪明、算无遗策,这次也落在我的手里!看你如何躲得掉!”
三人细声谋划一番,刘文敏又领了些赏钱,出了刘府,刘安问道:“阿翁,你为何在县丞面前凭空捏造,堂兄根本没说过那话啊?”
刘文敏忽地停下来,狠狠抽了刘安一耳光,喝道:“竖子!我原以为你改了心性,谁知还是那糊涂虫。什么堂兄?谁是你堂兄?你现在没有堂兄了,懂吗?那刘庆已是必死之人,你只按照县丞大人吩咐的办就是了,好好做事,大人都说了少不了我们的好处!”
刘安愣在原地,往昔种种浮上眼前,他有些迷茫,谁对谁错呢?
当刘安沉沉老矣,回顾一生,猛然发觉:什么时候遇见刘庆、什么时候带父亲拜访刘楷、何时选定了听从刘楷的安排,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作出选择的那一日,在自己心里,相当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