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傲又是咦地一声。“怎么里面还有机关吗?”
“这个还是义父发现的呢。”她顿了顿,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他察觉出她每次说起母亲都不是很自然,但却已不再逃避,这样,也算是有好转了。他碰碰她的胳膊,“给我看看。”
只见那紫铜长命锁正面刻的是“平安喜乐”四字,反面錾的图案却是一只凤凰,楚天傲拿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又再咦了一声。数寒听他连着咦了三次,不禁好笑,“你又发现什么了?”
“一般长命锁上刻的都是‘长命富贵’、‘长命百岁’或‘福寿万年’,图案也多是蝙蝠仙桃,以取其福寿之意,或是,转手把锁递还给她。突然瞥见那锁中空的内部里一闪,似乎烙着什么字,又是惊奇,忍不住拿回来看了看,却不是字,而是一个图腾。他对着光线仔细辨别了一下,突然道:“这个图腾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左右都是些吉祥的图案,在哪里见过也不稀奇。”她说着,已把锁拿回去,将叠好的丝绢塞进,扣好,重新挂在脖子上。一是那丝绢图极薄,二是那锁两面微凸,中间空的挺大,居然正好能塞得进,而且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她低头重新把锁塞回衣服里,贴身收了。
楚天傲突然想起什么,一捏她的领口,脸色瞬时沉了下来,“你怎么还带着那个?”
数寒正在把那紫铜锁放回去,闻言抬头,却对上他深邃却含有一丝怒意的眼睛,一时不知为何居然有些慌,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呢喃着:“这不是都戴习惯了吗?”
“有我在,你不需要这个。”他一伸手,便要去拉那暗扣。
数寒一下子握住他的手,“别……”
两人的手都按在领口那个机关处,却是僵持住了。他的目光一分一分坚定,但对着她的倔强,却又一分一分柔软,他望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说:“我已经有一次亲手把那薄刃装入你的领口了,我不会让你再一次戴着这种东西。”
她想到那次在潼关,他帮她把薄刃一寸一寸塞入衣领中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想到他腾然抱住她时说的,“答应我,不到最后关头,不要放弃”;想到他青衣黑马出现在乱军之中时,急急呼着她的名……她的手渐渐松开,终于垂了下来。
叮——声轻响,一抹金属的光芒出现在他手里。那是她随身带了三年的薄刃,那是刚出斋投身错综复杂权利争夺时,斋主交给她的东西。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若有万一,宁玉碎,不瓦全。她便是靠着这么一股子不要命的狠绝走到现在,可是如今……她的目光随着他手上的薄刃转动,那样一个要命的东西,心中却是不舍,那,仿佛是曾经的她的证明……
手上腾地一热,却发现他正握住自己的手,手心灼热的吓人。他迫使她只看着他的眼睛,“我要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活着,要活着……为我活着……”语气本是坚决,到了后半句却渐渐柔软,甚至带着一股哀伤的意味。她闻言身子一颤,手心越发地冷。
他突然重重覆上她的唇,狂乱而坚持地吻着她,“我会保护你。”
她闭上眼,一滴泪终于在眼角滑落。连带着滑落的还有楚天傲手中的薄刃,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已沉入水潭的最深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