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申时,太子居所除正殿来人说太子将出宫,让安平带人护卫。
酉时收刀卸甲的安平率领属下一校人马,护卫着两辆马车往庆胜街而去。
经纬伦此时也伴着安素秋,乘坐马车往庆胜街缓缓而来。安素秋不时掀开车帘,望着车外那万家灯火,愁眉有点不展。
今日里全城燃起花灯,彻夜庆祝,有钱人家彰显财力,屋舍里外更是彩灯高挂,灯火通明。
流云阁总店灯火辉煌,美轮美奂,透过明亮琉璃,橱窗展示着一件女式衣袍,华贵精美异常,令人不禁勾起“大抵心有亭树,亭亭一致如你风致”之感,安素秋叫停了马车,二人牵手而入。
风流客配佳人,自是人间佳话。
背光屋檐之上,有人咬碎了钢牙,暗影传来细微对话声:“这厮身边那马夫,好像是高手呀,要不要再等等?”
“没有天生皇子命,要报仇就得踩着刀尖往前冲。出了府,护卫他必然有的,骏马面前无沟壑,怂人面前全是坎,你不会吧!”
眼见人影即将消失于视线,此时二人置于一种两难境地,要么行动,要么错失良机,并且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
心一横,忽然数枝劲矢呼呼作响,飞射经纬伦后背而去。
经纬伦转头目视飞来箭矢,面带微笑,镇静异常,连闪避动作都未做出。
常在河边走,自然有股俯视众生的从容。
啪啪,箭矢被马鞭飞速抽飞。
暗影中两个蒙面人一跃而下,一人持枪,一人持剑,激起阵阵幻影,飞速冲杀而来。
人群惊如鸟兽散。
持剑之人飞冲马夫,一剑银光一闪,飞速刺其右臂。马夫侧身闪过,但剑式已由刺变削,衔接圆润,马夫低身避过,一鞭抽向他小腿。此人抬腿避过,马夫已是迅速欺身上前,一掌印其胸膛,将之打飞数丈,撞破对面屋墙,倒地吐血不止,无法爬起。
实力相差巨大,竟非一合之敌。
持枪之人乘二人打斗,绕过马车,怒刺经纬伦,车后突然冒出一人,横在二人之间,冷冷目视。
持枪之人,枪尖一下颤震,爆起朵朵枪花,蓦然间笼罩眼前人全身。
阻拦之人发出轻蔑一笑,仅凭剑鞘四下封挡,左手飞速一探,已是抓住枪杆,抬腿一个飞踢。持枪人肚子如遭重锤击打,直飞数丈,撞倒路旁大树,口吐鲜血,挣扎数下,无法起身。
真是一场蚍蜉撼树的小丑闹剧。
二人被提到经纬伦面前,揭开覆面布,赫然是谢二郎与元丑。
经纬伦对二人依稀有点印象,正要命人杀之,却听背后传来安素秋娇音,满含惊诧道:“元丑,怎么是你?”
这世上,总有一些风景,看或不看,一直在四季里轮回;总有一些旧事,想或不想,一直在记忆里徘徊;也总有那么几个人,念与不念,一直在心口栖居。
安素秋踉踉跄跄而来,扶正元丑,见他伤重,嘴角染血,一下就嘤嘤泪落,悲声道:“傻子,依稀三年了,为何依然如此冲动,你怎么这么傻呢!”
望着眼前这张朝思暮想,梨花带雨的脸,元丑阵阵悸动,强撑笑意道:“死不了,见到你没事就好了。”
雪风敲不开的家门,春天用一朵花就办到了,这他娘的跟谁说理去。眼见这旧情唱新曲,如洞箫呜咽,难道还要添个唢呐,锣鼓喧天,方显得喜庆?
经纬伦迈步而来,望着二人,神情变幻莫名,突然阴鸷笑道:“这演得什么戏码,恶少抢美人,青梅竹马冒死相救?”
停顿了一下,温声道:“你说我这该成人之美呢......”
随之变脸,冰冷无比道:“还是都杀了,眼不见为净!”
安素秋顿时伸开双臂护在元丑前面,哀声道:“纬伦,求求你,放过他们,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女人好不晓事,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经纬伦冷着脸,盯着她的一脸倔强,面部表情闪烁不定,突然自顾自转头向马车而去,阴森道:“将人都带回去。”
当跨上马车的一刻,他停顿了一下,狠声道:“将他们家人也给我全抓来!”
一声暴喝道:“回去。”
这一幕,被巡店的刘媛正好看在眼里,发出一声叹息。
庆胜街是一条步行街,帝国每逢重大节日或欢庆活动,会在这里举行盛大的民间活动。路宽五丈,长九百九丈,远远已能看到天空不停绽放的璀璨烟火,锣鼓喧天。
整条街左右两侧,树着众多竹竿,中间以竹竿搭成过桥,形成灯棚,每根过桥中间,都挂有两盏雪灯,九个灯球。大街里灯棚数以千计,从入口望去,各式花灯,造型优美,层层叠叠,色彩艳丽,飘飘荡荡。
两侧悬挂众多灯笼,灯笼之下,飘荡红纸,上面写有灯谜。
路口建有一个高台,上面正吹拉弹唱,表演各色节目,精彩纷呈。
沿着入口往里走,一路之上彩扎的山车和旱船、走大索、飞剑、跳丸等节目尤为精彩,玄武城人为之空巷而出,以一睹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