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窗外寒风呼啸,偶尔几声鸟鸣,好久没有这么静心过了,此时现况此时天,闲来无事小神仙,元丑忽然摇了摇头,有点惊慌,因为他发现自己,不能很清晰地记得安素秋的脸庞了。
他低头看了下褴褛的衣裳,那是一场大战之后的杰作,伤势已经快速复原了,但储物袋被自己藏在了一处雪地,没有了更换的条件了。
被封禁的修为早已恢复,但他并未鲁莽行动,因为附近有大量的守卫,更有一个高手长踞,他知道。被关起来两天了,无人问津,无人审问,仿佛他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哐当”,牢门被打开了,一个长发盖脸,浑身鲜血的男子被拖了进来,随意丢在草堆上,牢门被重新关上。
元丑看那人半天没有声息,走了过去,一把将他翻了过来,拨开他的乱发。这人蓦然睁开了双眼,满脸血污,惨然一笑,元丑倒是被他吓了一跳,见他五六旬年纪,不禁笑骂道:“老家伙,生命还蛮顽强得呀。”
拢了拢草,给他头部垫了些。
老者痛哼了声,嘴硬道:“死不了,害,小后生,我要是再年轻十岁,这哪叫事,立马吃尽一头全羊。”
元丑知道这个年纪的男人最是嘴倔,上不上下不下的,如今对方都已临死,自然更懒得跟他应嘴。
老者见他不置可否的样子,哼了一声道:“不信?回头你问问刘允章那老匹夫,我青楼浪客翰林酒神贺牧远,岂是一簧两舌之人,前段时间是不是还一顿吃了四斤牛肉,一斤花生,九斤白酒的。”
元丑任凭他吹嘘,无聊问道:“老家伙,你为什么被抓来的?”
老者冷哼了一声,略带自豪道:“还不是那一点虚名作祟。”
眼见元丑不给自己吹牛逼的机会,也是无聊,看元丑穿着不俗,神姿意清,突然问道:“小后生,你说这世道苦不苦?”
元丑没有太多感受,靠在草垛上,两脚交错搭在一起,脚尖不住抖动,不在意回了一句:“苦吧?”
老者看了他一眼,断断续续道:“苦,真苦!每个时代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社会百分八十的财富、资源必然被百分二十的人抢占。那么社会能提供多少资源,给占社会八成的人,就很重要。如果社会能提供给一个人能耕种的土地最大值为十五亩地,十五亩地中六亩地生产的粮食,够这个人一年口粮支出,剩下三亩地交税,有六亩地盈余交易储备。如果缴税需要占到九亩,那这个人必然就无法成家立业,奉养家庭。”
元丑应道:“他可以取个妻子,出海捕鱼,牧羊养猪,上山采药,打铁制衣,贩丝卖布呀。”
老者继续说道:“是的。社会可以提供其他各种第二选择,那么第二选择能比农耕提供的资源多多少,能养活多少人呢。除了天灾人祸,人都有九成的机会决定自己的一生。经过努力,如果大环境又决定了这里能养活二个人,那家庭的其他人怎么办呢?苦不苦?”
元丑脚停止了抖动,说道:“那就不纳那么多税了,再想法让土地养活更多人。”
老者呵呵惨笑,问道:“如果政府不让呢?”
元丑莫名其妙,随口道:“他娘的,那就反了!”
老者道:“反了之后需要死多少人,你算了吗?”
元丑把脚放了下来,看他状态已经萎靡了,想了一下不确定道:“四成?”
老者哼哼移动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问道:“如果有五个人须被困无人囚牢三十天,第二十五天水喝干了,食物吃光了,弹尽粮绝,其中四个人齐刷刷望着里面的那个胖子,经过民主表决,把胖子杀掉了,吃掉了,靠着他的血肉活了下来,你觉得这样对吗?”
元丑“嘿嘿”两声,反问道:“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