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俞跨过“但愿世上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的楹联,刚踏入济世堂,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刺耳地惊叫,眼见众人都冲入后院,房中空无一人,花重俞想了想也跟了进去。
只见内院沙地中一名六旬老者,蜷缩跪伏在一颗菩提树下,仿佛正对其跪拜,透着一股阴森诡异。这时被人一碰,尸身翻倒在地,胸前鲜血浸透衣裳,已是死了。
花重俞眼神何等锐利,一眼看去发现其死因是心脏被利刃贯穿。内院晾晒着许多草药,不少被众人踩踏毁坏。沙地上现场所有人的足印一一浮现脑海,竟然除了在场众人,无其他人的足印。抬头望天,四下毫无线索,难道是有人飞了进来,或者意识操纵利刃击杀了他。
尸体身边一颗裂开的菩提果,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果实沾染血色,里面的果肉却是空了。仔细一嗅,空气中所有的药草味,一一飞入鼻端。
抓住一人问道:“刚才是谁第一个冲进来的?”
店小二眼见他气度非凡,也不计较他的擅闯与无理,努力回想了一下,道:“郭四每隔两日都要来送一次草药,我本来进来唤董掌柜的出去,评估药农郭四今日送来的草药成色。掌柜的平日每个礼拜最后一天,都要一人在内院曝晒这周收的草药。这时他都会在菩提树下支起躺椅,晒晒太阳。今日我一进来就见他血淋淋的跪在那,惊吓得我赶忙跑出去唤人。印象中,是郭四跑在最前头。”
花重俞不再多说,吩咐道:“赶紧去报官吧。”
趁着众人慌乱,找了个机会,花重俞悄悄问郭四:“你为何杀人?”
郭四微微慌了一下,立马恢复憨厚之色,低声回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花重俞冷冷一笑道:“明显湿气偏重的草药,山茄花,火麻花,曼陀罗种子粉末组成麻沸散之毒的涂抹,断肠草粉的掺入,导致其腹痛难忍,趴在地上抱腹抽搐,进而昏迷。阳光曝晒导致蜜蜡融化,菩提果实掉落,里面中空被你早灌满了猪血吧。小二发现时,董弃昏迷而已,他惊慌之下不查,你趁乱第一个跑过去杀了他,时机掌握得真是妙到毫巅!”
郭四面色丝毫不变,彰显极强的心里素质,低声道:“你是谁,少胡乱揣测。”
“我是武战学院学子花重俞,要不要我现在搜出你袖中小剑。众目睽睽之下趁乱杀人,你胆子不小。”
“你就是花重俞,果然聪慧不凡。”郭四淡笑着亮出一块令牌,又飞快收起。又从袖中取出两个玉瓶,递了过来,低声道:“帮我将这两个瓶子交给司马院长,就说是从董弃身上搜到的,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
人们往往认为正义就是消灭罪恶,往往忽略了未经审判的消灭罪恶,本身也是一种黑暗。
花重俞走出济世堂,对这些无孔不入的监察院谍子未经审判取人性命,很是不耻。但人微言轻,只能默默思索监管之道。按理说董弃死了,自己应该再去请一个针灸名医同行,可出了这档子事,也不再自作主张,自行回归。
迎面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猥琐傻笑,看见大姑娘就凑过去摸一下人家屁股,袭一下人家胸,疯疯癫癫的。衣衫老旧质朴,染有新鲜的血迹,身上有淤青,被人追打也不还手,嘴里叫嚣着:“我要做强势的恶人,我要收保护费,我要欺负人,我要做坏人......”
花重俞知道普通人都讨厌恶人,厌恶强势的人。但是内心的阴暗,又渴望自己成为恶人,成为强势的人,这样可以酣畅淋漓的欺负他人,让自己看上去更高大伟岸,更牛逼厉害。
道德的教化,律法的威慑,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