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明月似冰盘,清亮典雅;像明镜,清明高贵;如宁潭,清澈纯洁。
宣室殿外,一颗遮天的巨大梧桐盘虬卧龙,伫立高挺,擎着巨大的枝桠,踯躅在岁月虚空。
皎洁照射在郭北辰脸上,他并未如世人想象中的兴奋,没有逆风而行将遭遇无数世人唾骂指摘的忐忑,没有天地即将跪服于他脚下的不可一世,也没有离最高权势就一步之遥的意气飞扬,倒是有一股世事必将如此的淡定从容,蕴藉流转。
战火烽烟中,梧桐呼呼摇摆,笼罩四野。
暗影中突然冲出一个三旬年轻男子,内敛温厚,一见到他就急吼吼开炮道:“郭北辰,你这该剐骨剜心的反贼疯狗!你这逃离的数月,父皇连你家室都未牵连圈禁,往日投靠你的臣工,父皇更是有德者隆之虚位,但取具瞻,高才者处以重任,不问出入。各从所好,各骋所长,无一人之下中用。白虎自问待你不薄,你今日这是要彻底反了吗,良心被狗吃了?”
若无应刺天的照拂,郭沧溟会如此好说话?小子,你在说权势争斗的童话故事吗?
郭北辰懒得理会太子郭岷善,此情此境更不屑于与之争执。
“哈哈哈,那我要谢谢这无私的关爱了。郭沧溟,说实话,这几年你帝皇做得不错,外御强虏,内修仁政,天下冥然,民务稼穑,衣食滋殖,说是盛世亦言不为过。”
郭沧溟此时对他自以为是的胜利者宣言,根本就懒得听。
他转目内外的军营,杀声震天,由于心腹统领被刺客所杀,军内已是阵阵哗变,杀成一团。
谋未发而闻于外者势危,事趋成而谋不显者智绝,一面惊悸于如此剧烈的动作,自己却事先一点未得到消息,一面高举右手,空中有力的一划。
三枚奇特的冲天雷在乌衍超手中冲天而起,璀璨的烟火在天空组成了个“杀”字。
阳陵山脉群山巍峨,这里灵气氤氲,做为白虎皇陵所在地,一直有一万军伍守卫,此时突然人影耸动,上百名合道高手直飞皇宫而来。
每个国家都有杀手锏,原来郭沧溟将这些天之骄子藏在了那里,多少有点出人意料,郭北辰淡淡一笑,可这一切,今日终究是飞蛾扑了火。
大佬之间的对话,常常要有铺垫,要有试探,藏头缩尾,云里雾里的,可今日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厮杀声中回荡着郭北辰清晰的话语,“本来有莽荒众圣介入,我本意就做个富家翁,借居白虎这一洼之水,图个逍遥自在。郭沧溟,你知道我今日,又为何这般大张旗鼓吗?”
“今日,你既然这么疯狂刷存在感,我说不听,你也是要嚷嚷的,那就说上几句吧。”
郭北辰毫不以为意道:“你一定认为,我是贪恋皇位,鼠目寸光、急功近利、不择手段来了,那你把我郭北辰,想肤浅简单了!”
尊严恢弘的朝会大殿——廉宁殿,被剧烈的大战波及,突然轰的一声大面积坍塌,似乎预示着今日的冲突,绝不会善了。
目视豪雄不可一世的郭北辰,郭沧溟此时还认为一切不失可控,沉声道:“越是险恶的罪行,理由越是光明正大,若是需要捆绑上宇宙给你做袈裟,刻下,你也可以把木鱼敲响一点。我只嘲笑一声,你究竟是在拜佛,还是在拜自己的欲望?”
郭北辰今日看来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故而甚是洒然,盯着郭沧溟的目光流露些许温情,铿锵道:“多年前,你我还是青葱少年,我就与你说过——世人无知且傲慢,他们总把少年的勇气当做叛逆,却又将成年人的懦弱当做顾全大局。
世界上愈是黑白分明的事情,愈是要出错的!
玄天不该死抱着修真不撒手,玄天的未来不在于固守玄天,而是应该踏出去,去接触宇宙的惊涛大浪,去试问宇宙苍茫,谁主沉浮!
人类从历史学到的唯一教训,竟然是没有从历史中汲取任何教训,这些可怜可悲的家伙。
上一茬玄天人修为梦幻通天,还在科技之光下铩羽败北,你还徘徊歧路、踌躇游移,做为白虎的舵手,你令我郭北辰深深失望。”
真彪,这么多年,你对我的施政掣肘不断,这个时候拉我出来诘麦挨打,你还有脸了。紧握双拳,做为帝皇,郭沧溟绝不屑于此时推诿诉苦,一个人视野格局的缺陷,来自于他的时代,但他的美德和伟大,却属于自己。
此时梧桐树下又冒出一个年轻俏丽美妇,但见她暗香盈袖花颜月貌,水木清华婀娜多姿,一手拖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一手提着一个鼓胀的锦袋,左右摇摆,慌慌张张的,以至锦袋里传来灵石互相撞击的脆响。
郭北辰身后的一名蒙面金丹客,顿时起了财色兼收之心,森冷的一刀爆发凌厉之芒,直劈而下。
女子还未发出惊天凄厉之呼。
“砰!”
此名金丹突然凌空爆裂四射而开,发出惊天炸响。
“只有懦弱之人,才会将刀砍向手无寸铁的凡人,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