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火神园,天清地明。
整个城市的颓败与重建,像是指尖的流沙飘飘洒洒,或许这将是未来玄天的常态化格式之一,再是憋屈,也得学着接受。
最近的一战,令天空之岛剧烈倾斜,上面水泄树折,颓败疮痍。
这仙家画卷,缝缝补补,还能生机勃发,日月新天,不像某些感情,死了一次,就是天地的绝唱。
葬魂兴冲冲飞奔入澹台若琪闺房,玉人芳踪渺渺。
本想迈步楚凌风庭院,突然又顿住了,徘徊片刻,他终究控制不住自己,缓缓迈步而行。
透过木制窗棂的缝隙,他见到了辣眼睛的一幕。
佳人和楚凌风站立紧紧拥抱在一起,肆意享受那醉人心扉的美好。
这一幕,他无数次梦见过,心里却还是抑制不住一阵酸楚,原地一纵,直飞而起,游荡青龙城四面八方。
踏入合道的惊天狂喜,直线般天际坠落退却,寡而无味。
晚霞喝醉了酒,氤氲在青山身后,当飞鸟俱已归巢,澹台若琪姗姗方回。
今日的她一袭淡蓝洋桔梗刺绣旗袍,摆脱了性感诱惑风格的她,走起温柔风路线,照样吸睛又迷人。
岁月像是泳盆中扑腾水花的娃娃,只顾着自己高兴,总逼着世人长大。
葬魂望着微笑盈盈的佳人,禁不住多欣赏了几眼。
额头饱满,鼻头小巧,鼻子翘而不高,整个侧面线条都很流畅。
脱了脂粉味,清秀之中,逐渐展露一股凛冽和英气,开始贴靠所谓的“青碧色独立人士”,显得干净且利落,澄静又从容。
澹台若琪不知道如今的自己,算不算气质淑女,她只是不再炫耀所拥有的一切,不再刻意告诉别人她读过多少书,走过哪些地方,有多少锦衣华服,又藏了多少钿合金钗。
情绪不再动不动飘荡摆动,她只想一边跟青山请教巍峨的秘密,一边又像蒲公英一般,沐浴阳光,洒满草地。
“葬魂哥,听说你等我好久了,是有啥事吗?”
澹台若琪缓了缓,突然流露欣喜道:“葬魂哥,你不会是已经合道了吧?”
眼前佳人携带着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疏离,这令葬魂积蓄良久的勇气,瞬间冰凉了三分,勉强一笑,缓声道:“嗯,得师父悉心呵护指点,勉强挤进天地这条缝隙了。”
扑哧一笑,澹台若琪娇声道:“往日信誓旦旦,‘一合道,全青龙城的娇花媚蕾,将疯狂浸染我的蜜爱轻怜!’刻下,为何见不到你的欢喜玲珑、畅快高歌,平民化一点,别暗戳戳的好吗?!”
生命磁场是能量的光谱,反映着一个人的生理、心理和精神状态,玄奥奇妙。
沐浴爱河里的女孩真是特别吸引人,眼前玉人此刻人比花娇,生命磁场璀璨灵动,令人大起欣赏亲近之心。
但葬魂掀不起炙热悸动,微微苦笑道:“怕就怕还没来得及去沾花惹草,花草就被人拔光了,空自欢喜一场。”
澹台若琪直当不明他的意其所指,白了他一眼道:“咋滴,一合道就这么眼高于顶了,我青龙女孩就这么不入你法眼了,我就好久没听人把牛皮吹得这么清新脱俗嘞!”
眼见意中人打定主意避实就虚,葬魂面上牵强一笑,心思瞬间却挥舞翅膀,飞走了。
自从上次邂逅李延圭,对方那一席话语虽半是阳光半柳絮,但有些东西确实给他带来不小的悸动,而如今,那些话语更仿佛落入了引力势阱一般,不再跟着时间一起流逝。
生命中,无数次梦想过与玄外文明的接触,他希望那些接触,会是和平友好的谈笑风生,而不是资源掠夺与兵戎相见。
可今日望着青龙城那哀鸿遍野、疮痍满目,他失望了,深深地失望了。
一场深刻思索之后,一个想法在他脑海萌芽了,或许,该是自己行动的时刻了。
爱情面前,公平公正公开的角逐较量,决不影响深刻的兄弟情。
有些好事,不到时机不能做,有些坏事,不到时间,该忍还得忍。
不聋不瞎,不配为人!
明知如此,他亦决定开口了。
男子汉的生命里,不该只有爱情,但不努力一把,他又决不开心。
九齿钉耙一挥,挑开话题道:“若琪,玄天所有花朵加起来的缤纷烂漫,在我眼里,不及你一枝独秀。这么多年,我心里怎么想的,你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也明了。此生若没有你,一花凋零,亿春荒芜,一星陨落,虚空暗淡,我就问一声,你愿意给我机会吗?”
澹台若琪被一下逼到墙角,对着眼前男子的深情款款,一丝迷糊一纵而过。
青龙城的这场悲歌,方回来的二人没有直观感触,京城火神园中的合道都陨落了一半之多,她和楚凌风亦是几度差点命丧,刻下还心有余悸。
但亦是踩踏这死生边沿,让自己再也不愿隐藏感情,赤裸裸剖腹给楚凌风。
世上,能成全自己的,唯有自己。
不管是自己耍了手段也好,还是楚凌风骤变下的跌宕也罢,总归舞破蓑衣绿,微雨一小步。
若是换了日子,她或许还会婉转流连,刻下决不肯给对方一丝幻想惦念,娇笑道:“葬魂哥,你是调笑我上瘾了是吧,要不要我马上去找来老祖宗打幼时你的那鸡毛掸子,哪有这样可劲调戏自己妹妹的哥哥,滚,赶紧滚。一合道就皮痒痒了,德性。”
葬魂顿时堆满洒脱的笑意,砌词促狭道:“这小嘴儿比凌风的还刻薄,哎,嘴甜可表情没跟上,骗不过你,看来此生我头号损友的荣誉,定得按给你,哈哈,逃了,拜拜。”
望着摆动手指告别的魁梧背影,那一丝潜藏的失意与落寞,勾动澹台若琪,阵阵悸动。
黄龙城外,硝烟正盛。
周清滌望着眼前银光闪闪的魁梧壮汉,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