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马车,穿过青阳镇西门大街,十分招摇。
百姓们纷纷驻足,高昂着头,端详那一辆黑色的马车。
十分惊奇。
他们活了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这么黑的马,漆黑如墨。
也从没有见过这么黑的车,四四方方,密不透风,像是一口小棺材。
坐在里面,难道不觉得晦气么?
百姓们都摇头不解,但也不敢多问,生怕祸从口出。
毕竟坐在这辆马车外面,亲自挥鞭驭马的那个人,是他们青阳镇最富有权势的刘老爷。
刘老爷亲自挥鞭驭马,可想而知马车中的乘客,权势地位远高于他。
或许是黑水县城的那些大人物。
传闻这些权势滔天的大人物,享尽了世间荣华富贵,普通的乐子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他们都有某些常人无法理解的独特癖好。
像什么美人纸、美人盂、美人壶……都是民间流传最多的故事。
百姓们全当是听个乐子,也不敢深究。
也就猜测或许坐在马车内的那个大人物,或许极为钟意“黑”这个颜色。
黑马、黑车、黑帘子……或许他整个人,也是黑色的。
黑色马车一路未停,径直驶入刘家大宅,看来就是刘老爷请来的客人。
王隐也抵达了这里。
“师父,请。”
刘云走在前方,毕恭毕敬为王隐引路。
王隐慢悠悠穿过刘家大门,进入刘家大宅,赫然看见那辆黑色马车停在院中。
看来那位通晓“扎纸招魂术”的黑左使,已经下了马车,走入正堂。
‘人死如灯灭,真有鬼魂离体?’
王隐真挺好奇,人死之后真的有鬼魂么?
他在这个世界活了一千多年,对于这个问题,也探究了一千多年。
但他始终没有发现,人死之后有鬼魂离体的证据。
人死之后,就是万事皆空,化为尘土,什么也无法留下。
鬼魂之说,只是不想死亡之人,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转化的寄托。
‘世间本就无鬼。但诡道奇术,或许真的存在。’
但王隐却认为这个世界,除了武学功法,诡道奇术也真的存在。
只是过去一千年,江湖术士们都躲在世界的暗处,王隐也只是听说传闻,从未见过真人。
如果这位黑左使,真的通晓“扎纸招魂术”,真的能招来大少爷“刘风”的鬼魂,来指认自己这个凶手。
也不失为一桩乐事。
王隐已经在期待,那个被招来的鬼魂,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乐子了。
“你这臭小子跑哪去了!不是跟你说了今天有贵客么!?怎么还乱跑!”
刚一进入刘家大宅,“一只耳”刘老爷就伸出一只手,想要捏住二儿子刘云的左耳。
要是在以前,刘老爷的一只手真能捏住刘云的耳朵,并将他压在地上求饶。
但现在不同了,刘云已经被王隐传功,学会开山拳,体内小有十年功力。
面对父亲伸来的那一只手,他身形一闪,快速避开!
而后反手扼住其父手臂,绕到其父身后,来了一招锁绞,将他父亲牢牢控制住了。
“逆子!逆子!你还不快给我松开!贵客在里面,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刘老爷气的满脸通红直跺脚,但身体被刘云锁住,动弹不得。
他也很惊奇,二儿子刘云的力量出奇的大,是以前的数十倍不止。
他也常年锻炼举铁,练了一身肌肉,可现在却没有丝毫挣脱的机会。
仿佛他的力量,已经跟他二儿子不是一个等级了,被完全压制。
“刘兄,外面吵吵闹闹,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一位中年人掀开门帘,从屋内走出,来到王隐面前。
他看起来五十出头,梨形身材,穿着一身黑大褂,戴着圆木框眼镜,戴着一顶小黑帽。
走起路来一颠一颠,身上肥肉一颤一颤,笑起来颇有些文人气质。
他正是刘老爷重金聘请,前来扎纸招魂的黑左使。
黑左使一出门,就愣在原地,看见刘云这个儿子,从后方将其父亲锁住。
刘老爷被牢牢锁死,动弹不得,整个身体僵直,两只手滑稽的向上仰着。
活像一直挂在弯钩上,待宰的羔羊。
黑左使笑了笑,说道:“你们父子关系,还真是和谐啊。”
刘云一望见黑左使,忽然身形一震,感觉这人身上有一种令人恐惧的气质。
一身黑衣的黑左使,仿佛一团黑雾,带着诡异的吸引力,令刘云惊惶。
这股恐惧,令他他不受控制的松开双手,还他父亲“自由”。
刘老爷自由之后,猛地退后三步,活动活动酸痛的四肢,苦笑说道:
“我儿顽劣,让黑兄见笑了。”
说着,刘老爷将目光望向了王隐,上下打量着,问道:
“你就是王隐?听我儿说你真有本事,他想拜你为师,更想认你为义父。”
“你放心,我们不是师徒,我更不会认他为义子。”
王隐平静回答。
“那样就好了,义父岂是能随便认的?”刘老爷摸了摸疼痛的左耳,又问:“那你今天来做什么?”
王隐回答:
“听说你请了个会扎纸招魂的高人,我十分好奇,就想来看看。”
刘老爷摇了摇头:
“黑兄来我家做客,是私人的酒局。你这个外人就别来参与了,还请回吧。”
听了这话,王隐未作回应,刘云倒是来劲了。
他直接揪住他父亲的脖领,差点将他父亲提了起来,质问道:“老刘,你可别得寸进尺啊。我师父武功盖世,能来咱们家是咱们家的造化!你虽然是我父亲,但这不代表我不会揍你。我小时候你揍我的每一笔,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逆子!逆子啊!”
刘老爷气的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力量完全没得比。
“好了!刘兄,我这个人不认生,让他一起来吧,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黑左使忽然发了话,他真不想看见刘甲刘云这一对父子真的干起来。
在他心里,父子、师徒……这本该是世间最牢靠的关系,最相亲相爱的关系。
父子成仇、师徒反目……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他也一直在打量王隐,发觉这位粗布麻衣的青年,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
一股古老之气。
王隐虽然看起来是二十出头的体貌,但黑左使却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古老的气息。
仿佛是从亘古大墓里面爬出来的远古人,一呼一吸皆是远古的气息,身上带着岁月的尘埃。
虽然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但一举一动都有垂垂老者的气质。
甚至他的眼皮一直麻木的耷拉着,好像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