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眸光一亮，如果能按着荷花的色泽跟花形，设计几款裙子，肯定很好看，也会非常飘逸，“彩云，多买几个荷花灯，待会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p>
“大姐，我们一个买一个好不好，我数数有几个人。【】”</p>
岸边的人太多了，赫连晟不得不紧揽木香的腰，防止她被人撞到，“你们在这儿慢慢选，我带夫人先去找地方，吴青，何安，看好他们两个，别叫他们乱跑，人多，一定要看好了。”</p>
木香见赫连晟要她走，不放心木朗他们两个，吴青一再保证，不会出任何的意外，她才跟着赫连晟走开。</p>
在经走到湖泊边一处假山石边时，赫连晟拥着他，飞身上了高达五米的假山石顶。</p>
“往年的灯会，人也这样多吗？”两人站在山顶，望着下面黑压压的头颅，木香蹙眉，这人实在太多了。</p>
一眼望不见头，也没有路灯，仅有的灯盏，也照不了多远。他们站的高，视力再好，也看不远，更别说花灯了，只能隐约的瞧见一些昏黄的影子。</p>
赫连晟的峰眉也渐渐凝起了，“往年我也没在意过，不过确实太多了，京城的人，何时这样多了。”</p>
“香儿别动，”赫连晟忽然执起披风，将木香抱进怀里。</p>
同一时刻，底下人群中，突然起了骚乱，接着是一串爆竹声，在人群里炸开了。</p>
巨大的声响一起，人群乱了套，呼喊声，哭叫声，不绝于耳。</p>
有人被推倒了，撞倒路边的小摊贩，还有人慌乱中，被推进湖泊里，那些被踩在地上的就更多了。</p>
变故只在一瞬间就生了，木香还没来得及放花灯，彩云甚至还没选好要哪个花灯，本是欣赏美景的夜晚，却被搅的面目全非。</p>
木香看着混乱的人群，大惊失色，“木朗跟彩云还在下面，我要下去找他们！”</p>
“先别急，抱住我，我带你下去，”赫连晟不想她涉险，在他心里，木香的安全高过一切，可是他更知道底下的两个小娃对木香意味着什么。</p>
双脚一落地，木香便朝先前买花灯的人群处找去。</p>
“香儿别急，”赫连晟一边护着她，一边对着天空放了一记响竹。这是襄王府的暗卫，特有的信号。</p>
推搡之下，木香好不容易挤到那处花灯摊前，却只看到散落一地，被踩烂的花灯，不见木朗跟彩云的踪影。</p>
赫连晟看她呆愣的眼神，心疼不已，上前转过她的脸，按在怀里，“一切有我，如果是被劫走的，吴青一路会留下记号，如果不是，便可能是被人群冲散了，他们三人以命护着，不会出事！”</p>
木香身子僵硬着，心里空空的，四处吵嚷的人群声，似乎离的好远好远，她听不清。</p>
靠在赫连晟怀中，耳边只有他的心跳声。</p>
襄王府的暗卫很快便赶来了，同京城的御林军一起，接管了城中的混乱。</p>
严忠跟严一奔到赫连晟身边，“殿下！”</p>
“通知下去，封锁京城各处出口，封锁水道，6道，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另两营御林军留下清理现场，有伤者，送往军医处统一医治，有嫌疑者，暂且关押等候问审，严忠，派人搜寻记号，若有现，即刻来报！”赫连晟肃声吩咐下去。</p>
“是！”</p>
严一带着一队人，前往各处城门。严忠留在街上，带人搜寻。</p>
襄王府的暗卫，约有五十人，投入到寻人之中。</p>
御林军在街上疏导人流，接管伤患。</p>
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控制了现场。清空了人潮之后，现场只剩一地的狼藉。</p>
木香狠掐了下手心，平复了心绪，离开赫连晟的怀抱，“我没事了，还是快找线索吧！”</p>
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人，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被人劫走的，手段高明，动静极大，不惜平民伤亡的代价，也要将人掳走，非同小可。</p>
或许这些人，一直都在等着机会，一直在外潜伏着。</p>
她出门都有大飞跟吴青跟着，所以无从下手。</p>
也怪她疏忽了，以为京城之地，即使有贼心，也未必有贼胆。偏偏忽略了个别不惧京城，不惧皇威之人。</p>
杂乱的花灯之下，铺着一些水草，顺着水草延伸的方向，一路寻找过去，竟是湖岸。</p>
赫连晟眸光突然聚拢，“严忠，派船下湖，将整个湖面围起来，放下闸门，不准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线索！”</p>
严忠领了命令，带着几个人，举着火把迅的向着湖岸延伸出去。</p>
赫连晟拉着木香的手，“别太担心了，费如此大的周章劫人，肯定是图利，在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利益之前，木朗跟彩云不会有事。”</p>
木香已经完全冷静下来，除了手心格外凉之外，几乎看不出什么异样。</p>
“若是为利，肯定是冲你来的，与你利益相关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苍澜离京城太远，他们的触角伸不到这里，如果轩辕凌的人，那么这城中，一定有他的内应，地位不同一般！”</p>
赫连晟见她故作冷静的样，既心疼又宽慰了不少，“不错，他们一直等着一个机会，早晚都会等到，乌龟不露头，便无法斩杀，香儿，懂吗？”</p>
木香看向他的眼，黑眸如墨如幽泉，似有惊涛骇浪，朝她席卷而来。</p>
她怎能不明白，赫连晟话里话外的意思，今日的情况，他早有预料，却又无法避免，只因藏在京中之人，藏匿的太深，不引蛇出洞，如何能抓住。</p>
当然，他这也不算引蛇出洞，因为这些人，找不到今日的机会，还会有下一次。</p>
朝中的阴谋争权之事，是赫连晟无法避开的。</p>
木香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不会迁怒与他。</p>
“先找到人再说，若是查出是谁动的手，你一定要告诉我，敢伤害我的家人，即便是太子，那又如何，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不会放过他！”</p>
赫连晟眸光亮了亮，“可以，只要他们冒头，如何处置，全凭夫人一句话！”</p>
严忠快奔来，“殿下，夫人，在湖中现一艘小船，可是船上没人，附近也没有大船行走的痕迹，那船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p>
“去船上看看，”赫连晟拉着木香，飞身在落到附近的一艘小船，不必划桨，那船便动了，度还不慢，直朝着湖中心而去。</p>
严忠在后，带着人，紧跟而上。</p>
月光隐了去，离开湖岸，四周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加之，湖面上又能升起一层薄雾，还有越来越浓的趋势，所以在他们的船离岸边有一段距离时，便完全没了方向感，仿佛置身于一团黑雾之中。</p>
除了湖下暗流的声音，四周也再无半分动静。</p>
严忠不敢将主子跟丢，干脆甩了绳子，将两艘船穿连在一起。</p>
找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才看见那艘小船的影子。</p>
在还没有靠近时，赫连晟抱着木香足下一点，身子便轻盈的腾空而起，掠到了那艘小船上。</p>
“这船好奇怪，”木香双脚一落地，便看出了端倪，因为端倪太明显了，即便四周漆黑一团，也能看出。</p>
赫连晟目光幽暗的盯着那船，只见船身边绑着几个木桶，船上有几个稻草扎的纸人，做的惟妙惟肖，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俩个。</p>
“香儿，离开船再说！”这船太小了，只够两人落足。</p>
“等等，这是什么，”木香在船板上现一个掉落的簪子，赫然就是彩云头上戴着的，“这是彩云的簪，她是被劫走的，却不一定是走水路，这些只是障眼法，不对，夫君快走！”</p>
她忽然惊叫，赫连晟反应也不慢，揽着她再度掠起。</p>
就在他脚尖离船的一刻，嗖的一声，几支燃着火油的箭，破空而出，钉在船身绑着的木桶上。</p>
轰！</p>
火光冲天而起，瞬间就将整艘船吞了进去。</p>
那桶里绑着的，是易燃品，火势一起，不似一般的火焰。若不是赫连晟轻功了得，这会早已被烧成炭灰了。</p>
可即使如此，射来的箭依旧没有停止，严忠带着两个人，站在船上挡箭。</p>
他们的船幸免了，赫连晟跟木香乘坐来的船，却因为他落地迟了一步，又火燃烧起来。</p>
赫连晟凝眉看向岸边，有了火光的映照，可以看见，离岸并不远。</p>
“香儿抱住我！”</p>
耳边还有他的声音，眼前却什么好看不到，只能听到强而有力的心跳。</p>
“严忠，抓住放箭之人，一个都不许放过！”</p>
丢下这句话，赫连晟突然起脚，踢到一块散落的船板。</p>
踢的力气大，木板顺水向着前方飘去。</p>
赫连晟抱着木香，提一口气，中途只在木板上垫了下脚，便掠到了岸上。</p>
看似轻松的动作，却不知要耗费多大的力气。</p>
严忠在小船上，将他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艰难的咽了口唾沫。</p>
主子的轻松，太变态，百丈的距离，只在中途垫了下脚，怀里还抱着个人，便飞跨了过去。</p>
不过他可不敢放松，对着空中吹了声口哨。</p>
襄王府的暗卫跟主子一样的变态，仅靠一块木板，一路滑行湖中。</p>
火光驱开了迷雾，放箭人自然想跑。他们丢下东西，弃了船，便要潜下水，准备沿着水路溜走。</p>
严忠等人又如何放他们走，立时在水中绽开一番杀戮。漆黑刺骨的水中淡化了血，色，他们只在水下搏斗，连声音都没有。</p>
最终，只抓到三人，其余的全死了。</p>
赫连晟并未回府，而是带着木香一起去了御林军军营。府中派人通知了，只说在外面夜宿，并未告诉他们真相，老宅那边也是，如今出了如此大的变故，明日老宅之行，怕是不能成形。</p>
严忠也知道此事瞒不住，便让人如实通报了，也仅有赫连明德知道，连皇上都未曾惊动。</p>
御林军军营，位于皇城五十里之外。</p>
军队有完整的工防体系，依山而建，有河流在旁，饮水防御都有了保障。</p>
说是军营，其实更像一座设备齐全的山寨。</p>
一队人马踏着尘土，卷着黑夜而来，行到营墙外，自有守卫站在楼上盘问。</p>
赫连晟亮出令符，才得已放行，这是他定下的军记。</p>
无论是谁，无论官有多大，哪怕是皇上驾临，没有令符，一律不准入内。</p>
寨门打开，赫连晟怀中抱着木香打马进营。</p>
当听见动静跟出来的士兵，瞧见主子抱着个女人进营，众人脸都变了。</p>
任谁都知道，军营重要，是不允许女子进入的。即便是襄王妃，也一样会遭来士兵的反感。</p>
“通知虎骑营，集结待命！”赫连晟的坐骑闪电，果真如闪电一般一闪而过，只留下赫连晟不容质疑的命令。</p>
“是！”</p>
自有人站在路旁，领了命令，朝营中跑去！</p>
军营中因为赫连晟的突然来到，将安静的冬夜打破。</p>
严忠跟严一将三个人带到刑房，交由赫连晟亲自审问。</p>
赫连晟本想将木香安排在他的营帐中休息，要刑房太血腥了，他以为她肯定会受不了。</p>
木香摇摇头，冷静的眸光没有点波动，却又深沉的仿若无底深渊，“你不必管我，这三人不会轻易招供，我们必须立刻从他们口中寻到线索，迟一刻，对方将人转走的距离就会越远，不利于追捕！”</p>
赫连晟惊讶于她的变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调整好心态，比他还要冷静，不似别的女子遇到事哭哭啼啼的埋怨这个，谴责那个。</p>
果然是他的女人，如此的默契，也只有她能给他。</p>
既然他家小娘子要去刑房，也罢，他也想试试，他家小娘子的底线究竟在哪里。</p>
“好，我们一起去，要换个外套吧，别把外衣弄脏！”说白了，是怕她衣服溅上血迹。</p>
木香也不坚持，刑房里的确很容易把衣服弄脏。</p>
可是这里也没有适合她穿的衣服，只能勉强裹上一件赫连晟的外衣。就是有些长了，袖子要翻卷好几截，腰上也得用宽腰带系着，这才勉强能看。</p>
军营中的刑房，位于一处山洞之中，因为地势低洼，山洞中较为潮湿，有水顺着石缝滴落，山壁上长满了苔藓，有股子霉味。</p>
越往里走，越是潮湿，还伴着浓重的血腥味。</p>
在一间挂满刑具的审讯室，赫连晟停下脚步，那三人，都被吊在铁环之上，身上有鞭痕，头低垂着，头凌乱的披散着。</p>
“主子，他们想吞毒，被拿下，都是死士，我们先审了一轮，他们不肯开口，”严忠上前禀告。同样也瞄到襄王妃进来了，他垂下视线，略微诧异。夫人一个女子，主子怎能将她带来看上刑，万一吓的昏迷，又该如何是好。</p>
赫连晟凝眉，走到那三人面前，挨个看了一遍，“死士？哼，到了本王的刑房，石头也得开口，不说是吗，继续，若是再不说，便先斩掉一只手！”</p>
对待敌人，赫连晟绝不会心慈手软，上刑的方法，军中多的是，他们是死士又如何。</p>
严忠上前，抄起一只水桶，泼向那三人。</p>
桶里装的是冰水，浇在火辣辣的伤口处，冰寒到了骨子里。</p>
“啊！杀了我，杀了我！”</p>
三人嘶吼着，狂吠着，被绑住的手挣扎着，绳子磨破了皮肉，可见森森白骨。</p>
赫连晟负手而立，墨色蟒袍无风亦动，“不说是吗？那便生不如死的活着吧，直到你们说为止，看着自己的血慢慢流干，看着自己的皮肉一点点的从身体上剥离，滋味应该不错。”</p>
他说这番话时，如神祗般的俊容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此的云淡风轻，好似跟人谈论明天天气如何一样，不见半分残忍之色，却叫人听的面色骤变。</p>
三人的脸已看不出人模样了，但死士便是死士，千挑万选出来，如果连这些刑罚都撑不住，又如何能为死士。</p>
见三人不动声色，木香从暗处走出来，同赫连晟站在一起，招手唤来严忠。</p>
不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严忠面色微异，点头跑了出去。</p>
三人见对方似乎暂时没有对他们动刑的打算，松了口气，身子软软的挂在铁环上。</p>
木香脸上始终挂着浅笑，“先喘口气，待会有好东西等着你们，我不喜欢逼人开口，我喜欢主动的，咱们打个赌，我赌你们片刻之后，全主动向殿下招供！”</p>
赫连晟看她眉眼之间没有惧色，皆是自信与傲然的风华，饶有兴致的笑了，转身退到刑室一角，那里摆着他的专座，一把楠木雕花椅。</p>
严忠没有离开多久，就牵着军中的一条大狼狗过来了。</p>
赫连晟挑眉，眼中的兴味更浓了，至于那三人，在看见狗时，身子都颤了颤。</p>
严忠还递给木香一个小瓶子，很小巧的样式，却很好看。</p>
木香将瓶子打开，放在大狼狗的鼻下，让它嗅了嗅。</p>
“曾经在老家听说过，有一种用蜂蜜跟密香，调配出的香料，狼狗最喜欢闻的，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不如咱们来试试，”她将瓶子递给旁边的人，“给他们三个都抹上。”</p>
在那人抹香料时，严忠现手里拉着的狗，不对劲了，龇着牙，瞪着眼，喉咙里出类似于野兽吼声，尾巴竖的笔直，身子呈攻击姿势，瞪着那三人。</p>
不止他感觉到了，刑房里其他人也感觉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