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岳乐过来找你了,我瞧他满腹心事的,就陪他上街上转转。”我说。
“岳乐?”桑宁皱了皱眉,“他来做什么?”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反正他是来找你的。”
桑宁看了看天,“还是算了,明日我去趟贝勒府问问他就知道了。”又看了看我说:“珊瑚,你早些睡吧。”
我点点头。
一夜无梦。次日,桑宁一早去了贝勒府,下午方才回来了,也是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
“哥,怎么呢?”我问。
“从今年开始,岳乐不再来董鄂上课了。”他说。
我吃了一惊,“为什么?”
“开年了,他要随肃亲王的正蓝旗出发了。”桑宁说完,埋头把玩起岳乐送他的那一副弓箭来。
我暗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难怪岳乐昨晚那么反常的,那算是给自己的童年岁月画了一个句号吧。我知道照规矩,过了兵考初级的,就已算是预备役的战士了,不过岳乐好歹也算是皇亲贵族,所以才在家里多呆了些时间,但是到底还是去的。
我虽然知道了将来的事情,但是心理上仍然是很难接受如岳乐这般十四五的如花少年去前线血拼的事实。
战场上决不是说说这么简单的,两军对垒,刀剑之中,谁管你年少不年少?古来征战几人回。饶是我知道了结果,可这天突然来临时,仍是觉得无比沉重。
看到桑宁那一副无比向往的样子,心里更觉得无可奈何之极。
当朝者策略往往左右着天下百姓的想法,何止桑宁,董鄂的一众少年,即便是方才学语的儿童,哪一个男儿不以出征为荣?不以战功显赫为目标?
我不是男儿,我也不喜欢打战,如同我不喜欢任何一场争斗一样,我做不来,也了解不了那其中的乐趣。
日子还是平常一些的好。
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是一天天过去了,我渐渐察觉了自己所希望的是不可能了。
新的学年又开始了,岳乐和佟少彦没有再来上课,桑宁也似乎转性了,不再在学堂里带头打架闹事,一反常态,变得老实规矩,异常勤奋了。没有了他的牵头,他的那一帮子铁哥们也老实了许多,即使遇到小一辈的济度的人马惹事,也就是暗地里骂一骂,却不敢再对着干了。
另一个变化的人物就是馨竹,她是鄂硕府邸的包衣,照道理是不能入董鄂学堂的,可是她的姑姑红日是鄂硕府邸的当家主母身边的第一号红人,加之红日与我家关系极好,才使得她进入董鄂的汉学堂。可是包衣终归是包衣,是奴才,哪里能永远许她读下去?所以,今年开学了馨竹就没有再来报道。因为她好歹上过几年学,认识一些字,所以被安排在鄂硕府邸里书房做事。
鄂硕府邸的书房其实只是个摆设,佟氏是不识字的,李郁自打生了乌云珠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了,以药为食,常年歪在榻上,哪里有那个闲情看书?鄂硕常年在外面打战,自然也是没有时间看书的。书房里唯一来的就是巴图尔,他与馨竹偏又是从小玩到大的,又一块上的学,两人眼里是见不到主仆之间的生疏的。拜了这层关系,馨竹在鄂硕府邸的书房里也过得悠哉的很。
馨竹没有来上学了,董鄂学堂里虽然还有一个新入学的女同学济宁,可是那丫头素来皮的很,比男孩子还野,爬树打架样样都来,一上学就与济度那一伙人打的火热,加上我们的年纪相差又大,我实在与她玩不来。
馨竹既然负责着鄂硕府邸的书房,我也得了便宜,可以时常泡在里面看个够。<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