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的凤命已下,一时间,宫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一场堵截瘟疫的大战浩浩荡荡的展开了。但是仍然为时已晚,三天后,宫中感染痘疹的人数已经上升至二十余人,除去宫女太监和一位小阿哥外,已经有妃嫔出现了痘疹的症状。五天后,因患痘疹而死亡的人数已经上升至数十人了。
我们依旧处在被隔离当中,皇后哲哲已经有数天都没有来看望九阿哥了。听宫女们私下谈论,八阿哥病情已经是十分凶险了,想必这些天里,皇后哲哲是泡在八阿哥的屋里了。
我们所处的院子位于清宁宫正殿的西边,院子里一共有八人,分别是我,香墨,九阿哥,以及两各侍候九阿哥起居的年岁较大些的嬷嬷,再有就是永福宫的总管太监汪福全和他手底的两个太监。因为是处在被隔离中的,所以我们的一切日常用度均有人送院外传递进来,有了皇后哲哲的庇护,我们的日常用度是没有人敢藏私的,所以除去不能出院子外,我们的生活与平时无异。
我们所在的院落与八阿哥们所在的院子紧挨着,仅一墙之隔,那围墙之中有一处薄弱的所在,有好事的宫女太监悄拿来那里的墙砖,可以将八阿哥那边的动静窥尽。被隔离中,我们的一切消息皆由此而来。
也许是受到了恐慌气氛的感染,在这被隔离的几天中,九阿哥福临倒是安静得很,除了脸上不友好的表情外,倒也不像平时那样喜欢动不动就折磨人了。
第六天下午,九阿哥午睡起来后在院里练字,我与香墨伴随在一边。突然听到东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声,这声音来得突兀且凄厉,一下子就撕破了院子里的寂静。
我与香墨俱被吓得魂飞魄散,面面相觑,再看看九阿哥,他也吓得不轻,小脸一片苍白,两只大眼睛瞪着院子的东边,握笔的手在发抖。
正不知所措,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白着脸,哆哆嗦嗦得说:“八阿哥没了!”
我一惊,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八阿哥没了?!怎么会?呆愣中,依稀还记得阳光下,那个粉嘟嘟的小男孩跑过来,歪着头,笑着说:“我记得你!你就是那个会说故事的珊瑚!你再给我说一个故事吧!”
声音清脆如豆,模样纯真可爱,如天使般,竟没有料到,短短几天,就“没”了!
再看看香墨,也是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呆愣片刻后,她脱口说出:“怎么会呢?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走!看看去!”
那太监点点头,走在前头,香墨紧随其后。看见他们奔了出去,我几乎没有犹豫,也紧跟了上去。
在围墙薄弱那处,还有一个太监正在往那边张望,看见我们来,让出来一个位置。
我从缺口处往那边张望,八阿哥所住的屋子门口,跪了一地的太医宫女太监们,皇后哲哲的痛哭正从屋里传出来,房门口人群穿梭,人人脸上俱是哀色。
不一会,屋里又有人大声尖叫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快请吴太医!皇后娘娘晕了!”
吴太医领了两个人赶紧进去了,过了许久,皇后哲哲面色苍白,满脸憔悴得被人搀扶了出来,坐到院子里一个椅子上。
“请皇后娘娘节哀!”吴太医道。
皇后哲哲无力的歪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脸上尤挂着泪痕,半响,方才张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吴太医一样,对身边侍候的人招手,嘶哑着嗓子说:“去科尔沁报信的人有回音了吗?”
那人躬身回答说:“回娘娘,还没有回音。”
“那再派人去一趟吧。”皇后说。
那人应了一声,正要退下,被吴太医叫住了,吴太医跪在地上,又说道:“娘娘,这来回科尔沁的时间太长了,现在气温渐升,恐怕八阿哥放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皇后一听这话,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披散了头发,红着眼睛,厉声道:“难道你要让他们娘俩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吗?”
吴太医伏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良久,方才回道:“奴才不敢!”
皇后无力地挥挥手,说:“那就这样吧!一切等宸妃娘娘回来之后,再做定夺。”说完了,又回到屋里去了,不一会,屋里又传来了一阵哀哀的痛苦声。
我们正要看下去,一边的小太监慌张地小声说:“汪总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