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医低伏贴地,一动不敢动,许久,才答道:“喳!”
皇后身体抱恙,在九阿哥房里呆了片刻后,在随身伺候的宫女劝服下离开,园子里又交给了汪福全与吴太医。既然九阿哥是痘疹,按了规矩,我们随身侍候的人都是要被隔离的,而衣物用具等也是要被处理掉的,而这里则是要全权交给太医院的人的。
汪福全领着我们要离开了,我最后看了那孩子一眼。他像是知道了一切,正默默地看着我们,满脸烧得红通通的,眼睛里的泪水沿着脸颊成线一样滑下。我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重击了一下,突然疼痛无比,脚步再也迈不动了。
“后面的,还不快跟上!”领头的汪福全尖细着嗓音吆喝道。
我喉头一哽,扑通一下跪下来来。
汪福全急巴巴地跑过来,说:“姑奶奶,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我要留下来!”我说。
汪福全脸色一变,不相信地说:“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说,看看那孩子,他正眼巴巴地看着我,满脸的期盼,“我要留下来侍候九阿哥!”
吴太医也过来,脸色凝重地说:“姑娘,你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吗?九阿哥这病是断近不得人的!”
“珊瑚知道!”我沉声说。
“你——”汪福全皱了皱眉,但没有说出什么,看了看吴太医,对他笑着说:“吴太医,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我劝劝就行了。您去忙吧。”等到吴太医离开,汪福全又四下看看,确无人了,方压下声音,说:“珊瑚姑娘,平时瞧着挺机灵的一个人,今儿个怎么犯糊涂了?你知道九阿哥这病有多凶险吗?那可是会传人的!”
“我知道。”我低声说,可是我没法子。
“知道你还要闹着留下来?!”汪福全说,“你——你以为你就是一个人吗?姑娘,实话跟你说,若不是瞧着你脖子上那块玉的份上,我是断不会拦你的!”
我惊讶地抬头看他。他的脸上浑然不见平时的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假面具,换之的是一种沉重的表情,他说:“姑娘,您是四贝子的朋友,那也是老奴的恩人!实不相瞒,前些天,若不是老奴通风报信,您的头上恐怕是一根头发都不剩了!您受的那小祖宗的罪还不够吗?如今,人人都闻风丧胆,唯恐逃命都来不及,您又死巴巴的留下做什么?”
我沉默一会,说:“汪总管,谢谢您。可是我还是要留下的!珊瑚若是真有什么意外了,那也是命,断怨不得人的,到时候也只有烦劳您到时候跟四贝子说一声!”说完,我给他行了一个礼,走近九阿哥的屋里去。
是啊,我知道,所谓的痘疹就是天花,传染性十分强烈的疾病,所患者没有一个全的,不是死了,就是顶着满脸的包坑过剩下的岁月。可是,我确实没法子,那孩子的眼神,我是绝对拒绝不了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