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苦是、立尽月黄昏,栏干曲。
那歌声和着夜色与我此时惶恐的心事听来,更是让感伤无比,我顺着歌声寻去,亭中,白衣飘飘,却是她在边舞边唱,一曲毕,她幽幽靠近了,倾城的脸上似笑非笑的,那表情分外的像多铎,我眼圈一涩,张嘴说:“你——”
“我来告辞的。”她幽幽说,脸上仍是似笑非笑的,“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我急问,“你可知道多铎?他——”
衣裙飘飘,她回眸一笑,眼边的泪痣欲滴,却不言语,只唱到:芳草不迷行客路,垂杨只碍离人目。最苦是、立尽月黄昏,栏干曲——
我慌了,连忙叫道:“你要去哪里?你知道多铎在什么地方?”
可哪里还看的见人影,空空无几的亭中只剩了月无声,我心里越发空落了,猛然醒来,坐起,心犹在找不到边的空落之中。帐篷外面,月无声,映照着周围的一切朦朦胧胧的。济度也猛然坐起,靠近我,慌慌张张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我张眼看他,这个与我同岁的少年,此时正满眼焦灼的看着我,脸上尽是担心与疼惜的颜色,我心里不由得一动,他,我从不曾细细看过,脑中那印象仍然是儿时的。借着月色,我发现,眼前这张脸是如此的英俊,眉目如画般好看,较之儿时更添了几分沉稳与坚毅。
他见我怔,手遂搂过我肩,柔声说:“不碍事的,只是个梦而已。”
声音沉稳,在这样的月色中有一种莫名的安抚人的魔力,我空落的心稍踏实些,可是鼻子却不由一酸,想落泪了。
“嗯。”我低低地说,“济度,你靠过来。”
他依言坐上床来,还是一脸的担心,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头埋进他的颈间,泪悄然而落。让我靠一下,就一下,一下就好了。我边落泪,心里边说。
他初时身体一僵,随后双手紧紧怀住我的腰。
一会,我收了泪,揪紧的心略放松了些,他仍是紧紧的看着我,眼睛里流光闪烁,我轻轻一笑,低声说:“谢谢你——”低头,想解释,却又说不出话来,转口说道,“我没事了,睡吧。”
“嗯。”他点头一笑。
天微亮,众人都已经起来了,收拾好了东西,继续向南行,太阳落山时,武统过来说:“世子,我们马上要进江都郡了,是不是要重新布置一下?”
济度想了想,点了点头,不一会,众人都改了骑装,换了寻常汉人家的衣着,济度头上戴了一顶帽子,他本来眉清目秀,换了一身的汉装,多了几分文气,更显了几分飘逸,我做书童装扮,紧跟在他身后,武统一身短装,俨然就是富家汉人的普通护院。
我们进了江都郡,江都郡是明时的大县,人口繁华,当初多尔衮南下,江都郡郡守不战而降,所以郡中并没有受到多少破坏。
我们一行人多,虽然入乡随俗改换了装束,但是从进城起,仍然有不少人侧目,不过有武统等人在一边,倒了无人敢贸然靠近。
来到了一家客栈,武统先进去打理一切,安置妥当后,我与济度这才进去,进去时,恰逢一白衣公子出来,那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眉目飘逸灵动,有一种说不出的秀美。我自幼在盛京长大,从没有见过这般灵动秀美的男子,他甚至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不由觉得稀奇,遂多看了几眼。
那男子看见我,秀眉也轻轻一挑,似在沉思什么。
“咳——”济度轻咳一声,满脸不悦的插进我与那男子中间,我这才回过神来,跟着他进去,进去后,再回头,那白衣人仍在客栈门口站着,见我回头看他,遂轻轻点头微笑,眸子十分温暖和煦。
我不由得一惊,这人好生面熟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