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一点也不喜欢看天,要不就是灰色,要不就是蓝色,空荡荡的,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可是人坐着的时候,除了抬头向上看,还能做什么?
一望无涯的灰色,层层压下来,混杂着噼里啪啦的雷声,只不过是要下点雨罢,动静竟这么大。
我突然想笑。
济度从影壁那边走过来,看了我一眼,问立在一边的丫头,道:“今天怎么样?”
那丫头微福了一下身,答道:“回世子,小姐已经这样坐着,有大半天的时间了。”
济度顿了顿,又问道:“小姐可有说话?”
“没有。小姐就一直坐在那里,一直都没有说话。”
“那早上吃了些什么?”济度又问。
“回世子,小姐今天早上吃了三晚粥,两碗燕窝,五个饽饽,还喝了两碗酸汤子。”
济度脸色一沉,喝道:“怎么让她吃这么多东西?”
屋檐下一溜立着的四个丫头呼地一下,全跪了了下来,还是先前那么穿青色衣服的丫头跪着回答道:“是小姐非要吃的,奴婢们拦不住!”
济度冷哼一声。亦自走过来。坐到我旁边。细细看我一会。柔声问道:“珊瑚。你在看什么?”
“要下雨了。”我说。
济度也抬头看天。柔声说:“是要下雨了。咱们进去吧。”
“好。”我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进到屋里。
风突然吹了起来。树叶哗哗作响。我站在窗口。向外面看去。淡淡地说:“要下雨了。”
济度牵着我坐下来。先前地那个青衣丫头也进来了。济度问道:“今天胡大夫可有来过?”
那丫头回道:“正在前院候着呢。没有吩咐,于管事的没有让他进到内院里来。”
济度点了点头,脸色略缓,说道:“让于管事的请胡大夫过来吧。”
那丫头低头行了个礼,遂退了下去。不多会,于管事就领着胡大夫过来了。胡大夫依常规给我把脉。查看伤口,又问了一些我今日的言行饮食后,写下了方子,让于管事去抓药。
胡大夫做完了这些后,退了出去,济度也紧随了他出门,两人在门口小声地说些什么。胡大夫走后,济度方才进来,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没事了。”我低低地说。“其实你不用再请大夫了。”我头上的伤早就好了。
济度深深看了我一眼,说:“你这样还说没事吗?”
我低头不再吭声了。
头上的伤虽然早就好了,可这心底的伤却是永远都好不了。一想起那天草棚里发生的事,我的头就一阵阵发晕。
怎么死地偏不是我呢?为什么偏是哥哥与馨竹?其实最该死的应该是我啊,若不是我一厢情愿,若不是我多管闲事,哥哥与馨竹现在一定是好好的。都怪我。
这世上其实最该死的人是我。
那天,我撞晕过去后,那黑衣人并没有得逞,恰好济度赶到了,救了我出来。随后一把火烧光了草屋,制造了我也被烧死的假象,只是桑宁与馨竹却随着那把大火灰飞烟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