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轿中坐的久了,我的腿从下往上渐渐感到了一阵寒气,听着青玉冲青岚发火,我仍是端坐未动,只右手轻抚上左手,那左手背上拇指大小的箭伤正隐隐作痛。
其实伤口早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了一拇指般大小的瘢痕,但如同风湿关节炎一样,天气越寒时,那伤口还是会从内向外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轿帘早已经放下来了,青玉动作粗猛,顿时青岚也吓了一跳,看看她,再看看我,再不敢随意掀帘看外头了。
马车未动,轿中极静,隐隐将前面马车中的声音传来。
一阵娇笑如银铃般悦耳动听,随之的是一声娇嗔:“王爷,您又捉弄云儿!”这声音娇媚无比,只令听者骨头都舒软了。
接着是一个男人低哑的,充满了磁性的低笑,“我怎么舍得捉弄我的宝贝云儿?这确实不是酒,不信?你可以尝尝嘛。”
这声音熟悉之极,连腔调都与从前一样。他是过尽千帆的人,所以女人于他而言,只需一个低笑就可以如愿了。
马车久久未动,轿中寒气越盛,手背的伤疼痛难耐,似有人使刀子深挖般。
前面轿中女声轻笑,说:“好吧,拿来我尝尝。若真是是酒,王爷,你可要说话算数!”
“当然算数。云儿想要什么,即使是天上的月亮,我会替你摘下来的。”多铎轻笑着说。
那女声又笑着说:“我才不要天上的月亮呢,我呀,只想要王爷手上的这个扳子。”
我地右手空空。那原本就套不住地扳子原来又回到了他地手上。物属靠缘。不是我地。终归不是。我一下一下轻抚过手背地伤口。只想使那疼痛稍缓。
听得前面多铎笑着说:“就这个?呵呵。放心好了。云儿若喜欢。我让人打一个一模一样地给你就是。”
那名唤云儿地女子笑着说:“我不要新打地。云儿只想要王爷手上地这个。”
一时。前面轿中声息顿停。
良久。那云儿又轻笑了一声。接着又是一声尖叫。轿身咯吱一声轻响。那云儿喘着粗气说:“王爷。您使坏!”
多铎低笑着说:“原来。我地云儿想偷酒喝啊。呵呵。来。想喝酒。本王喂你便是——”一时。那轿中声息再次停息。只听见轿身轻轻地咯吱作响。
我地右手猛然深叩进左手的伤口。可即使这样,心犹在一阵一阵抽紧,似有人一把抓住了那心脏。一下一下的捏紧,那是一种让人无法忍受的窒息般的疼痛。
他素来不拘小节,此时此地也没有忘记**——呀!福晋!你的手——”青玉突然一声尖叫。
我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背上鲜血直流,而右手亦自深叩在里面,手指甲里尽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肉。
遂木然收回右手,淡笑着说:“哦,不要紧,只是伤口有些发痒了。所以——”
心里却也知道,这理由是说不通的,伤口发痒,也犯不着抓地血肉模糊吧。
青玉并没有再问,只急急地翻出轿中先前就备有的药止血药及绑带来。
此时,马车开始行动了,车轮咯吱咯吱轻轻作响,我们的车从多铎地车旁边经过,风吹起轿帘轻扬。可以看见他那马车的轿身在一下一下的轻晃着,里面交织的热度即使隔着厚重的轿帘也能使人心猿意马。
“福晋,痛吗?”青玉轻声问。
我轻笑了一声,说:“不痛。”是真的不痛,心中的疼痛早已使一切都被淡漠了。
很顺利地通过了城门,马车继续前行,隐隐听见马车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有骑兵慌急地在追赶什么。
我心中一跳。
那马蹄声渐近,却在我们的周围分散开来。然后顿息。我们地车陡然停了下来。青岚一个不慎,头重重地磕在一边的轿柱上。她一边掀轿帘,一边咋咋呼呼地说:“佟师傅,怎么停轿也不先说一声——”话音未落,脸色却突然大变了。
我将双手拢进披风里,端坐未动,心却狂跳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