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多铎……
“我去。”我幽幽地说。
怎么会是他……
青玉抬头看我,诧异地说:“福晋,您要去哪里?”
不等我回答,佟佳若兰带着泪的脸马上一亮,说:“那就跟我走吧,我带了车来的。”
青玉脸色一变,盯着我深深看,还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知道去不得,豫亲王府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多尔衮的人,还有多少人会认识我,可是——,那人是多铎啊。
心中疼痛难耐,再不顾了,直接随着佟佳若兰上到马车里,心犹在半空中,不相信,怎么会是多铎?痘疹……,天花……,怎么会是他?心只纠结难受着。
来到了豫亲王府大门口,下了车,一阵踉跄,险些滑落到地上。
“福晋……”青玉在身后一把紧紧扶住我。
我茫然抬眼看她,她很紧张。我一咬牙,紧随着佟佳若兰进去,穿过层层重门,来到一座宏伟的院落前,佟佳若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我。
这院落前树木阴阴郁郁一片,阳光洋洋洒洒照到院前每一处角落,周围一片鸟语花香,独那房门紧闭,里面与外间是两重天地。
多铎就在里面。
我知道。
我想起第一见他时,他喝酒地样子,天空一弯新月似钩,树丛中虫鸣风唱,一匹白马,一堆篝火,火光绚丽,印照着他的脸,绝不是人前那般邪气张扬,放荡不羁的模样。那脸沉静且孤寂,眸子黑深,孤独且哀伤。
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他了,很喜欢地那种,喜欢到心痛。心里于是对自己说,以后,我一定要对这个人好,我要抚平他眉间的那缕忧伤,一定要让他也喜欢上我。
如此憧憬,痛并快乐着。
谁知道,一路行来,伤痕累累,心中只有悔恨了,早忘记了先前那么美丽的憧憬,以及那约定。
现在,我什么也没有做到,什么也没有得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依然是他,我却不再是我。
站在那红得耀眼的门口,我突然什么都想起来了。
顺治六年三月,和硕豫亲王多铎因患痘死亡,享年三十五岁。
心顿时痛得不可抑制,我记得有他这个人,记得他幼年的甜苦,青年的跌宕沉浮,什么都记得,独独忘了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而偏这在这个时候记起了。
原来,我等了这些年,忙了这些年,却只是为了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顺治六年三月,可不就是眼下吗?
怎地如此糊涂?如此残忍?
一下子泪如泉涌,汹涌而至。我盯着那紧闭的,红地耀眼的门,嘤嘤哭起来了。
门里面传来一声碗碟坠地的脆响,一个低沉的,嘶哑的声音低低说道:“珊瑚,是你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