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我们一行人等回到了北京。三年未回故里,青玉青岚掩饰不住的高兴,青玉倒好,那高兴劲儿只是是挂在面上,青岚就忍不住了,一进了城里,那轿帘就不曾放下过,只把那脖子伸得老长,看得津津有味。
我却心中忐忑,不知道怎地,心里竟生出一丝不安来。说是三年,其实实实算来,这京城我别了将近六年了,多铎出事那时,我只是夜晚来过一趟,当时心急,城中诸貌哪里还有心情观看?五六年之久,对于新建之都城应该是天壤之别的变化,想来,我的容貌也应该变化甚大,原本就久居深宫,认识的人极少,再经历了五六年之久,应该是没有人能立时认出我的。就算是认出了,又能如何?多尔衮已死,那个秘密已经无人关注了,我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道理归道理,我心里仍然忍不住慌乱害怕。车轮咯吱咯吱响着,轿帘大开,路上行人如织,面孔皆是陌生的,也并无人多关注于我们,可是我却觉得呼吸紧张,心跳如鼓。
终于到了,马车停了下来,车后的轿帘哗啦一下被突然掀开了,乍进的光亮之中站着一个俊逸挺拔的男子,约莫二十岁上下,面如冠玉,斜长的眉飞入两鬓,眼神深邃紧紧看着我,薄薄的唇轻抿。
我莫名一惊,济度青玉青岚也都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叫道:“贝勒爷好。”
“嗯。”济度轻应一声,风略大,他握了轿帘的手略有些轻抖,“下来吧。”他淡淡地说,不再紧看我。
青玉青岚悄无声息的下车,偌大的轿中瞬间只剩了我一个在忐忑不安与迟疑。我咬了咬了牙,说:“我。还是不下去了吧。”到了王府。不说别的,那济尔哈朗一定是认识我的,我既是拜婆婆而来,那公公我又如何能不认?那时不是又是一番麻烦事吗?根本就无从解释起。
济度又转了头过来看我,眸子深深,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知道的,我,我这身份,毕竟。毕竟不是……”我低头语无伦次的说道。
“你放心。”济度说,静默地黑眸越显冷淡,“你地事,我阿玛都知道。”
我骤然抬眼看他,他,说什么?济尔哈朗知道我的事?他知道什么?知道我这个儿媳妇是假的?还是知道了他的对头他的兄弟是死在我手上的?还是知道了皇太极的秘密?
“下来吧。”济度毫无感情地说话。却有一种不容人反抗地威势在其中。
我又想起我欠他地事来。心一横。下了车。阳光瞬时进眼。有一瞬间地恍惚后。脚底下才有了种脚踏实地地感觉。王府门前马车众多。人密如蚂蚁。有在下人地指引下进府地。有忙着卸货搬东西地。有忙着打理牲口地。却实在没有几个认识地。就算是认识地。也就是那些和我们一路从盛京出发地人。
“走吧。”济度在身后说。
“嗯。”我应了一声。一回头。乍发现。济度居然高了我许多。我需昂了头才能看见他地脸。不过他地脸上仍然是没有表情地。
佟夫人与佟腊月这时都已经下了车。看见了我们。就笑着走过来了。我觉得此时佟夫人地笑容怪异地很。遂想起她说得话来。心中尴尬。只好把头若无其事地转到一边。
进了王府。我们第一个遇到就是济尔哈朗。他看见了我。表情无任何异样。我倒是空紧张了好一会。等着佟夫人佟腊月纷纷见礼后。济度这才指着我说:“阿玛。这就是西月。”我连忙上前行礼。
济尔哈朗像头一次见我一样,面露慈祥地微笑,说:“嗯,回来就好。”说完这话后,就再不多看我一眼了。
我松了一口气,不管他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反正我这一关算是过了。
行礼各自准备妥当后,就要吃饭了。我们出来的晚,盛京距京城路途遥远,济度的额娘早已落葬,牌位摆进了祠堂里,吃饭之前,我跟佟夫人先要去拜拜婆婆。拜完了,入席时,我又吓了一跳。
济度现在除了我还有三个福晋,算起来,我是最小,按规矩,我要给她们一一敬茶。济度的嫡福晋科尔沁博尔吉吉特氏舒拉我是见过了的,虽然她不认识。她茶喝的很痛快,喝完了,扔了一个红包过来,算是了事。
我惊讶的是济度的侧福晋吴鲁特博尔吉吉特氏祥玉,竟然挺了一个肚子出来喝茶,瞧那肚子的规模,少说也有五六个月吧。济度也一直陪在她身边。
看来,这么多女人当中,济度最喜欢一定是这位了。
这杯茶,我委实敬得虔诚。
博尔吉吉特氏祥玉一看就知道是个温婉地女人,茶一喝,立刻笑着拉了我起来,说:“妹妹,地上凉得紧,你快起来吧。”
我对她地好感于是又加了几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