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既是这眼睛惹的祸,那要它还有什么用?
心中是这般的深恨,所谓的瞎了眼,是不是就是如我这样的?明明事情件件都明显的放在眼前,我却视而不见,只一味任由自己放纵沉迷,到如今,我还能怪谁?
只怨自己白生了一双眼睛,却蒙了心。
那锐利的刀锋进皮,紧随的是一阵极痛快的疼,身后猛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片血红之中,济度从床上扑嗵一声滚落下来,又急又慌爬起,冲至我面前,一把夺下我手中的剪刀,捧起我的脸,嘶声惨叫:“来人啦!叫大夫……”
眼前的人儿,他是这般慌张失措,脸色比他身上的衣衫还要苍白几分,手亦自轻轻颤抖,黑眸中的疼惜让他频临疯狂的边缘。
他如我深爱着他一般,也是如斯爱我。
我心中释然惨笑,你为我做了这些事,我又有何颜面来指责你?我又如何能下手伤你?既是如此,你为我做的那一切,就理应由我身受了。
心中有种痛到极致的放松,紧接着只觉得空幻无比,于是再抵不过身心的疲倦,我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眼睛周围疼痛难耐,根本无法看见一丝光线,遂举手触摸,还没有碰及,手遂被人紧紧捉住,“珊瑚!珊瑚!不要动!不要动!”济度低声说道,嘶哑的嗓音中有些许柔软的哀求。
身边有人扑嗵一声跪下,说道:“恭喜王爷。福晋醒了!应是没有大碍了。”
有人拿手轻触我面,手心宽厚温暖,我略一哆嗦,那手是济度地,一接近,我便知道得见?”济度冷声问道。
良久不见回答。连我都可以感觉到济度浑身散发着越来越浓厚阴寒。
“这个。奴才不好说。”终于有人哆哆嗦嗦地说道。济度抓我地手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似恨不得揉碎了。那人又继续哆哆嗦嗦地说:“这个福晋地眼睛……也只有等拆了绑带之后。才能知道有没有事……。奴才认为眼下福晋地眼睛倒不是最重要地。目前最重要地是福晋肚子地胎儿……”
济度一下子站起。握了我地手也在轻微发颤。我心中一紧。终于还是被他知道。他如此紧张。竟一下子失控站起来。我可以想象他地神情。此时一定是始料不及。有些慌张失措地。估计说话那人一定是被他地模样给吓到了。后面地话硬生生被吞了回去。
良久。济度又缓缓道:“你方才说什么?”语气试图在尽量地放缓放轻。却硬生生干巴巴地。入耳。只让人觉得诡异而不由得生寒。
即使看不见。我也能感受到那人地紧张与害怕。那人哆哆嗦嗦地说:“福晋……福晋……已经有了三个多月地身孕。但是现在依福晋现如今地脉象看来。这胎象十分不稳。若是再不注意。恐这胎儿难以……难以……”
“来人!”济度突然大声说道。“赏刘大夫黄金一百两以示酬谢!另送金匾一块。上书:妙手神医。”空气静顿片刻。济度又道:“刘大夫。本将军不管你用何种方法。总之。我要她们母子平安!记住。是母子平安!”
良久,那人哆哆嗦嗦答道:“是,王爷!”
他是惯用权势压人的,如此境况竟也用了这一招,我心中百味杂生,只默默抽回手,静静躺着。
济度小心翼翼坐于床沿,伸手过来,轻轻拂过我的腹部,手掌微颤,带着难言地激动,面又贴上我脸,来回摩挲,柔声道:“珊瑚,你听见没有?你有了咱们的孩
我眼圈一热,眼周随即刺痛难耐,只转过头去。
寻常时候,他一定不会容许我逃避的,但此时却任由我转头,只轻了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珊瑚,我知道你恨我,我……,我只要你好好,我们地孩子好好,但凡你要我做什么,我一概都依你就
我心中越发酸涩,他如此强硬了性子,竟为这孩子这般低声下气的,可见在他心中,这孩子地分量是如此的重要。
没有了眼睛,周遭地静寂越显压抑。我慢慢抚平心悸,淡淡地说:“济度,你放我走吧。”也似乎只有不见了,方才能不痛,不想起过往种种。再怎么深爱,我真的无法做到漠视了。也许只有离开,才是目前最好地选择。
“不!”他低低吼道,双手强压上我的双肩,“除了这个,珊瑚,我什么都答应你。”
可除了这个,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了。
我低声抽泣,低低地说:“济度,求你放我走吧。我真的不能……”
他滚烫的唇舌准确探进我的嘴里,也是极致缠绵,狠狠的,似乎怎么都不够,以至彼此呼吸都急促了,方才离了分毫,在我的唇边低低地吼:“除非我死!你要走,除非让我死!”
我哽咽着,使劲转过头去,不让他碰触。
他又在床边静坐良久,起身时,又在我的耳边低低说道:“珊瑚,你好生歇着,我很快就回来。至于你要离开的事,你……死了这条心
终于出去了。房门咯吱轻响,有人轻手轻脚进来。我轻声唤道:“青玉……”
“福晋。”有人在身边应道,手握上我的手。
我静默片刻,终于还是低声问道:“王爷,他的伤如何
青玉的声音中隐隐有些哽咽,回答道:“大夫说,这箭伤虽深。但是好在没有伤到心肺,只要王爷好生静养,倒也没有大碍。”
我默默抽回手,复又安静躺上床。
“福晋。”青玉又道,“您今日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这是厨房才做的阿胶养阴粥,听说这粥对安胎甚是不错,您要不吃点?”
我淡淡地说:“我不饿,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