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贤王府,书逸斋中,亦朗将开封府中所发生经历一五一十地禀报了王爷。八贤王捻须沉思了一番,不禁笑道:“她就那样一言不发接下剑来,连瞧都不瞧一眼便走了?”
“是。”亦朗老老实实道,“但她离去之后旋即回转,又要属下告知王爷,说她如今只管找回玉如意,其余一概不管。”
王爷闻言沉吟不语,一旁亦潇拱手道:“王爷,这琉璃忒也无礼了。若不对她略施惩戒以立威,只怕她往后更为无法无天。”
王爷淡然一笑并不表态,却向着亦抒亦朗道:“你二人与那琉璃姑娘已略有接触,你们且说说看,此事当如何看待?”
亦抒亦朗一番迟疑,不由相视一眼,亦抒拱手道:“回王爷,学生与琉璃姑娘相识亦不过两日,若细细回想这两日所见,依学生看来那琉璃绝非无理之人。不仅如此,她聪敏果敢,心思细腻,态度从容,稳重大方。亦抒以为诚如王爷所言,那琉璃真真是个奇女子。”
亦朗亦拱手道:“亦抒所见学生甚为赞同。琉璃姑娘是个胸怀坦荡,光明磊落之人,只是又或许偏于狭隘,且过于直来直去,不喜虚词客套,故而某些时候显得有些失礼。”
王爷转向亦潇,见他兀自一脸不服,笑道:“亦抒也便罢了,四人之中他性情最为稳重内敛,故而亦聪之死他虽悲戚,却从未有过半点责怪琉璃姑娘之意。你二人性情耿直,最重情意,但于此事上却有失公允。亦朗你更曾为此出言无状冲撞琉璃,故而本王才要你登门致歉。而今你虽对她赞誉有加,却仍不免送她个狭隘的冠子,可是依然恼她不曾松口原谅于你?”
亦朗躬身道:“学生不敢。”
王爷笑道:“所谓不敢,不过是有胆想无胆说。本王且问你,她若狭隘不给本王面子,却又为何接下本王赠剑?”
“这……”亦朗语塞,亦潇接口道:“或许她是看那碎影是把好剑,动了心了。”
“她连瞧都不瞧,又如何得知那是把好剑?”
亦潇想了想,道:“终究是王爷威仪,她不得不从。”
“既然惧我威仪,又为何接剑之后半个谢字也无,更直言说除了找回玉如意,其余事项一概不理?”
“这……”亦潇与亦朗不禁面面相觑。
王爷回首又见亦抒露出了然微笑,遂笑道:“亦抒说说罢,也为你两个兄弟解个心结。”
亦抒拱手恭敬道:“亦抒不敢。亦抒细想此事,窃以为琉璃姑娘心如明镜,自有分寸。她此举表明有二,初始痛快接剑却瞧也不瞧,可见她并不贪那宝剑光华,接剑只因心头并无怨恨,纯以此举宽王爷之心;其后墙头直言是向王爷表明心迹,便如她所言只欲寻回玉如意即是,其中内情她绝不追究,王爷若有心追查,恐怕还需另请高明。却不知亦抒这番猜测是也不是。”
王爷捋须笑道:“不错。本王看来亦是此意。本王的确有心让那琉璃顺势揪出指使亦聪盗取玉如意的幕后之人,但又不欲此事闹得天下人尽皆知,故而想出这个法子暗示于她。未曾想她虽明了本王之意,却干脆利落一口回绝。倒让本王一时无法。”
亦朗剑眉微拧,肃然拱手道:“既然如此,王爷何不下令彻查?”
“此事万万不妥。”亦抒急急道,“琉璃姑娘一介女流,一无功名二无封号,且孤身一人,又不曾犯有何罪,王爷若以威王之尊迫其受命,传扬出去恐怕于王爷清誉有损。”
亦潇皱眉道:“明的不行,暗的也不行。硬的又怕伤了与开封府的和气,来软的么……她又是个女子,不能以功名诱之,性情又傲得很,金银珠宝名剑神兵俱不在意。便是来软的却也不知该往何处下手。”
王爷呵呵一笑,道:“无妨,那幕后主使之人本王也猜得到是哪个,只是苦无证据罢了,且此事并非当务之急,犹可从长计议。本王只是欣赏她才华过人罢了。可惜她是女儿身,若是男子,则我大宋又多一栋梁矣。”
亦朗忽然一笑,拱手道:“启禀王爷,既然如此,学生倒有一计或许可令其为朝廷所用。”
“哦?说来听听?”王爷登时来了兴趣。
亦朗笑道:“她既不能入朝为官,就为她许个在朝为官的夫婿。妻以夫为纲,将来若朝廷有需,亦不怕用不上她。”
王爷一番沉吟,不由捋须一笑:“到底是亦朗,此计不失可行,甚妙,甚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