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为他包扎下就行了。【】走吧,上来吧。”</p>
欧阳箬见他肯帮忙心中大定,再说自己对他并无多少恶感,于是点点头,招呼林氏等上车。林氏是个没主意的人,只要能离开这地方,她自是没有意见。宛蕙怀中的霖湘早已经撑不住睡了,欧阳箬见霖湘睡得天地无欺,心才放下了一点。展飞自顾自坐在车驾上,辨认下方位,挥动马鞭向前驶去。他驾车姿势十分老练,不一会便走到一处林间空旷带。</p>
他辨认下方位,下车道:“这地方比较偏僻,已经离官道很远了,他们不敢追也追不上了。你们先在此歇息一阵,等明日一早再起身。”</p>
欧阳箬虽然害怕却也无法了。展飞野外露宿经验甚多,不一会,就生起篝火,将苏颜青搬下来替他包扎妥当,林氏死活不敢下车,欧阳箬也不强求,只让她躺在车内歇息。林间寂静,似连草虫夜莺都不见了踪影。欧阳箬靠在马车的轱辘上,深深地松了口气。不远处的展飞来来回回,忙个不停。而身边躺在草地上的苏颜青一脸沉寂,没有痛苦的表情,只是一味沉睡。展飞说他力脱,而且失血比较多,要多多休息,所以不用内力强行唤他清醒过来。</p>
夜风拂过,沁凉如水。欧阳箬想了想,将自己身上披的衣服轻轻盖在苏颜青身上。他的眉,他的唇,棱角分明,坚毅如剑</p>
欧阳箬就着微弱的火光怔怔地看着他。忽然他的怀里有一处温润的光,在火光下透了出来。她好奇之心顿起,悄悄从他的怀里摸了出来,层层的干净的素色帕子打开,是一方玉佩。欧阳箬仔细一看,顿时怔忪。这玉佩是那日她求他帮忙找凌玉帝姬时给的他,没想到,他竟然日日贴身藏着</p>
欧阳箬捧着那块玉佩,只觉得自己的手不由地颤抖着,心中说不清道不名的思绪像打翻了五味调料,纷纷永上心头。</p>
苏颜青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着,泪悄然滴落,滴在他的身上,濡湿晕染开来。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场邂逅。可偏偏,她早早便是帝王的妃,如今更是楚定侯的妾室。她的一生随波逐流,只能在缝隙中挣扎求生存,怀着最朴素最简单的信念活下去。所以她这一生注定终将负了他</p>
一夜无眠。第二日,欧阳箬醒来,展飞已不见了踪影,想是见他们逃了出来便不耐烦走了。欧阳箬不由松了一口气,叫醒了林氏与其他人。她出王府的时候也带了清水与糕点,大家将就着吃了。林氏倒镇定许多,不再惊慌不定,是只看着欧阳箬的一身是血,忙拿了自己包里的衣服叫她换了,又大着胆子坐在了车沿,让欧阳箬靠在车内休息。欧阳箬被惊吓了一夜,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苏颜青,只得靠着歇息了。</p>
她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只感觉车子摇摇晃晃,像回到了那刚离了华地去往楚京的那些日子,一晃一晃,驶向不可测的未来</p>
过了许久,欧阳箬被人摇醒,张开眼睛,却是马车真的在走动了。林氏在一旁面上惊喜:“你终于醒了。”</p>
欧阳箬透过车帘缝隙看去,只见苏颜青挺直的身影就在马车车辕上,一下一下,正在抽打马匹。欧阳箬松了一口气,遥望着还未看得见的西北大营,幽然道:“终于脱险了”</p>
马车扬起黄色的尘土,迷蒙了来路,远处,西北大营渐渐显在了白日的轮廓之下,像一只巨大的卧虎,懒懒地躺在日头下歇息。马车行了一会,远远地有一骑烟尘滚滚而来。</p>
苏颜青面上一喜:“有人来迎了”车内一行人都兴奋不已。</p>
一行人被接到了西北大营里,李靖才来迎,他半忧半喜道:“谢天谢地,还好二位夫人无恙,侯爷可挂心了,早早便请了苏将军去接两位夫人,唉这下可放心了。”</p>
他说着一路领着她们去简陋的客房里安顿好了,一边又安排清水菜肴,时近傍晚,暮色四合,欧阳箬换了件干爽衣物便早早散了发髻,躺在炕上。远远地传来士兵们收令回营的号角,间杂着马匹的嘶叫声,如一锅沸粥一般。欧阳箬闻着床上微微散发出的木头味道,只觉得这一日一夜简直如梦一般。累过劲反而睡不着了。欧阳箬躺在床上,放任自己的思绪蔓延,不知不觉,竟月已上了中天,她才有些睡意。正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忽然门被人急急打开,她还来不及睁眼,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p>
欧阳箬眼未睁,却听得耳边低低地唤道:“箬儿”只一声,欧阳箬的眼泪便流了下来。她反手搂住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叹道:“霍郎”</p>
他的身上有着马革刺鼻的味道,还有青草与汗混合的味道。可是欧阳箬一颗恍惚的心就从此定了下来。借着月光,她看见他满面的疲倦,青色的胡渣布满了下颌。他的眼依然深沉如海。可是在月色的映衬下,却有了波澜。</p>
“你来了就好。”他叹息道。</p>
欧阳箬看着他眉心的褶皱,深深一叹。</p>
“都是本侯不好,连累了你。”楚霍天慢慢道。</p>
欧阳箬捂了他的嘴,昏黄的烛光下,她的容颜美得像夜间的精灵,更似偷下凡尘的仙子:“没有什么好与不好,霍郎如今可还有一丝退路”</p>
她的微笑清淡如水,可是那妃色的唇吐出的话却深深地打入了他的心里。</p>
楚霍天凝目看着她,手却渐渐将她的冰凉的手包紧。</p>
退路他何尝有过退路,又何时想过退路楚霍天的眼微微眯了起来,认真地看着她的神色,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知己的欣喜:“你说得极对,没有退路了。”</p>
他找来笔墨,在桌上细细画了草图给她看,高山、营地,都在图上标了小小的记号。他运笔十分快,只一会便画得十分清楚明了。</p>
欧阳箬看了一眼,笑道:“侯爷怎么这个给妾身看。这可是军国大事,按道理妾身是不能看的。侯爷应该去找赵先生或者其他几位先生谋划才是。”</p>
楚霍天捏了她的鼻子笑道:“给你看又怎么了,你资质聪慧,正好可以帮我理下思路。再说你我夫妻又有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p>
欧阳箬心中一动,烛光下他的神色肃然,不像是随口玩笑,于是便认真听着他细细讲解,哪里是他布下的兵马,哪里又是他势力不能及的地方。欧阳箬越看越是心惊,这楚京四周的绵延百里,都被楚霍天暗暗藏了好几支劲旅,若是京城有变,半日不到,便可进京擒王清君侧。</p>
“赵先生为了在林中寻捷径,几次出入这周围的山林,终于被他找出了好几个可以屯兵的所在。所以西北大营看似离京城只有一路程,不到一万人马,但是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兵马便暗暗布下了。总数也比他们想象中的多得多。”楚霍天冷笑道:“赵先生早就说过本侯功高盖主,总有一日不是被人获罪囚刑,便是被人逼宫谋反。”</p>
“可是如今看来,倒是那些人急不可耐地想登了那个位置,一旦他们得了势,便没有本侯的容身之所了。”楚霍天的厉目中满是阴鹜。</p>
“而皇上,现在也握在他们手中了罢。”楚霍天看了看桌上的图,皱眉道。画中的楚京,恰似一块啃不动的硬骨头。</p>
欧阳箬忽然问道:“他们如今手中有大臣的内眷又有皇上在手,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天时,人和都在他们手中,侯爷仅占地利一项而已。若一道矫诏书而下,侯爷还是不得不进京,可如今京城中都是他们的人马,且不说京畿护卫军就有一万余人,还有御林军侯爷布下的这些恐怕远水解不了近渴。”</p>
楚霍天点点头,笑道:“你说得不错。若本侯想得没错,大概明日便有圣旨下来了。他们按耐不了那么久的。”</p>
欧阳箬面上疑惑道:“那侯爷要进京么”</p>
楚霍天将桌上的地图细折了起来,放在烛上烧了,跳跃的火焰映出他波澜不惊的神色:“去若无万无一失的布置,本侯怎么会那么傻去送死。再说我也想看看他们是怎么摆弄这楚国江山的。”</p>
红烛摇曳,最后明灭几下,便流干了蜡泪,一室又复恢复了黑暗。而天边,正隐隐露出东方白了。</p>
果然,第二日正午,楚霍天便接到了京中的圣旨,不出所料,圣旨中称,二皇子才德兼备,孝恭谦和,为皇太子。楚霍天身在京郊西北,自然不知道楚京中上上下下得此消息的大臣们是如何反应,不过可想而知,定是一派欢呼,一派敢怒不敢言,如今皇后一党得了势,自然对清流一派大加打压,圣旨中又贬了几位清流党一派官员,说他们私开言论之河,蛊惑民众等。楚霍天听了只是在心中冷笑。</p>
传话的太监又笑言道:“如今二皇子初及太子位,请侯爷务必要回京一趟观礼才是。”</p>
楚霍天也笑道:“那是当然,请问下公公,皇上最近龙体如何本侯在此整顿军务实在是忧心如焚。”</p>
那公公面色不改,拱手答道:“圣上龙体渐渐好转,只不过是被屑小惊了一下,休息几日便好了。请侯爷不必挂心。”</p>
楚霍天点点头,恭送他出去了。</p>
赵清翎从后面屏风处转出,摇了纸扇笑道:“还真忍不住,如今大皇子在京中形同软禁,贤妃还被困在静国寺中,清流一党本来就成不了气候,如今只剩侯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