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笑得咯咯地。【】</p>
欧阳箬看着她粉嫩的小脸,心中一酸,便别过脸去。小霖湘却腻了过去,奶声奶气地叫着“母妃,母妃”叫她看她的新衣裳。欧阳箬笑了笑,细声哄了。</p>
宛蕙自是最明白她的心思,忙将小霖湘抱了过来,靠在欧阳箬身边。</p>
一轮明月挂在天上,皎洁如月盘一般。欧阳箬听着众人吃酒说笑声,便回了内屋。她如今身子越发重了,时常感到倦怠。本是心中有事,却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身边似坐了一人,她的眠浅,立刻睁开眼睛。</p>
睁眼一看,睡眼朦胧中,只见楚霍天一身玄色长衫,外罩一件暗红色罩衣,墨玉的发冠上雕了两只金龙,栩栩如生。他手中拿了条薄衾正要往她身上盖,一回身,却见欧阳箬醒了过来,俊颜上挂了一丝笑:“是朕吵醒你了吧”</p>
欧阳箬心中一暖,拉了他的手,示意他坐下,将头靠在他胸前,笑叹:“皇上可过来了。臣妾以为皇上今夜不过来了。”</p>
楚霍天不答,默默看了她半晌,忽然摸了摸她冰凉的脸,一伸手,放在她面前,看定她静静地道:“你哭了”</p>
欧阳箬一愣,才觉得面上湿濡一片,赶紧擦了擦:“皇上这”</p>
楚霍天按了她的素手,一双深邃的眼眸在她面上搜寻:“是不是想故乡了”</p>
欧阳箬低了头,轻轻地“恩”了一声,楚霍天搂了她,长叹一声:“终究是朕害了你,可是,若重来一次,朕依然会这么做。箬儿箬儿你可恨朕么”</p>
欧阳箬在他怀里听得他的从胸中传来的声音,嗡嗡的,似乎这话从心中延伸过来,传到她的心中。</p>
欧阳箬忽然笑了,笑得皎洁如月,笑得妩媚如云,往日的执着的什么,忌讳着什么忽然在这最虚软的一刻统统崩塌。</p>
她不假思索,冲口而出:“臣妾恨过皇上,但是,恨太累了,所以臣妾想问皇上一句。皇上,可以让臣妾依靠么一生一世的依靠。不因臣妾的年华老去,不因臣妾的身份卑微,单单让臣妾一生有靠。臣妾便知足了。”</p>
楚霍天面上动容,握了她的手笑道:“好,朕金口御言,朕只要有生一日,便不会让任何人动你,害你,定保你一生无忧。不过箬儿,你也不会背叛朕,离开朕对不对”</p>
他的眼中带了一丝热切与希望,在她面上搜寻,欧阳箬心中重重一震,想笑,忽然却忍不住想哭。原来,原来他的心中也有顾虑。</p>
两人默默对视,眼中波涛汹涌,掀起滔天巨浪。</p>
他太骄傲,天下家国,在他的掌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有她的心他捉摸不定,所以他一直怕,怕所有对她的好,她都不领情。征战南北,夺权霸势,从来没有退缩过的人在情关上犹豫重重。</p>
她太多的顾虑,一介亡国妃子,颠沛流离,像最无根的藤蔓依赖着他的恩宠,他的庇护,在看不见的重重险境中将真心深埋。</p>
而如今,这一刻,两人沉默地对视,那最深埋在心中的那个念头越来越要跳出心腔,显现在二人的面前。</p>
欧阳箬看了他半晌,幽幽一叹:“霍郎”说着投入他的怀里。</p>
第二日,楚霍天依旧早早上朝,欧阳箬撑着在一旁伺候他更衣。楚霍天笑着道:“去,坐着便好,小心碰了朕的皇子。”</p>
欧阳箬笑着斜睨了他一眼,啜道:“哪里是皇子,分明是帝姬。皇上不觉得臣妾越变容光越盛了么生女的都是越变越美。”</p>
楚霍天哈哈一笑,刮了她的鼻子道:“哪里美了,朕觉得你越来越丑了啧啧,太丑了太丑了”</p>
他本是玩笑话,欧阳箬却听了三分急了,慌忙去照镜子,又急忙问道:“真的丑了真的吗”</p>
楚霍天见她如此,在她耳边轻笑道:“别照了,你成了母猪,朕也是喜欢的”此言一出,引得欧阳箬抡起粉锤作势要打。</p>
两边伺候的内侍吓得慌忙道:“哎呦,娘娘,皇上可打不得的”</p>
欧阳箬这才悻悻住了手,楚霍天与她笑了一阵,便出了门,欧阳箬送了他出去,楚霍天忽然见殿前小园中好几盆早开的菊花都谢了,皱了剑眉道:“怎么这菊花谢了都不搬走再换几盆来”</p>
欧阳箬看了一眼,不在乎地道:“不就是几盆菊花么,再领的话,又要耗内务府的开销,柳国夫人不是奉行裁减用度么,还是把钱花在国家大事才好。”</p>
楚霍天面露激赏,正欲要说,欧阳箬忽然又问:“皇上,柳国夫人这一两个月下来,可是节省了不少银子了吧”</p>
楚霍天一愣,却半晌没说,握了握她的手道:“谁知道呢,朕看报上来的还是没少多少。”</p>
欧阳箬哦地一声,也就不说了,便恭送了他出去。</p>
宛蕙站在一边,看着楚霍天离开,对欧阳箬轻声道:“娘娘这句话真不露痕迹,估计这刺就在皇上心里种下了。”</p>
欧阳箬优美的嘴角一勾,划出冷媚的弧度,轻轻搭上宛蕙的手臂静静地笑:“也就是一根刺而已,要让这根刺在皇上心里扎得深,扎得痛,还需要做太多的事。”</p>
宛蕙扶了她进去,宫人安静地在各处做事,两人说的话又低又快,自是旁人听不见。欧阳箬看着天色尚早,命宛蕙叫宫人伺候她更衣,梳洗。</p>
宛蕙疑惑道:“娘娘要到哪里去这天色还早呢。”</p>
欧阳箬笑道:“先给柳国夫人请个安,然后去各宫走走。”宛蕙也不再问,只赶紧命宫人准备停当。</p>
一行人往柳国夫人的延禧宫而去。去给柳国夫人请安之时好几宫的娘娘都还未到,柳国夫人笑道:“柔芳仪真的太守礼了。昨夜皇上不是宿在你宫中么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万一累着了就不好了。”</p>
欧阳箬柔声笑笑:“柳国夫人就会取笑臣妾,臣妾昨夜早早就睡了,皇上来了都不知道。最近总是觉得倦怠得很,许是身子笨重了。”</p>
柳国夫人凝了眉,抿了一口清茶这才道:“莫不是要快生了要让吴老太医好好看看才是,也得准备妥当,要不本宫去给你置办置办”</p>
欧阳箬心中一突,忽然想起林氏二皇子的乳母,强笑道:“好啊,那就劳烦柳国夫人多多费心,只是那些小衣物臣妾都准备好了,只这一项柳国夫人不必备了。”</p>
柳国夫人闻言,看了她一眼,眉眼弯弯笑得十分舒畅:“那就定下来了,过几日本宫给你挑几位能干的嬷嬷与乳母,你到时候也看看。”说罢翘起玉指,拿了帕子拭了嘴,那手指上的镶猫眼绿缠金丝护甲晃出一片冷光来,刺得人心头发寒。</p>
欧阳箬笑着谢过了,出了延禧宫,宛蕙低声又紧张地道:“娘娘你怎么不推了去难道还真让柳国夫人给咱宫塞人来”</p>
欧阳箬苦笑:“能说不要便不要么先应着好了,等到时候再看。先去宛妃处。”宛蕙应了一声,欧阳箬又皱眉道:“不,先到张小仪处。”</p>
说罢叫德轩一路令带了过去。</p>
到了张小仪住所,欧阳箬先派人进去探听人有没有在。</p>
不多时,问话的小内侍身后便跟着一个小宫女,那小宫女面色有些发白,赶紧大开了门,将欧阳箬迎了进去:“柔芳仪娘娘恕罪,我家小主昨夜染了风寒,还在病中呢。实在未能远迎,娘娘见谅”</p>
欧阳箬眉头一挑:“哦真是生病了本宫今日在柳国夫人那边就没见着她,没想到让本宫猜中了,快些去领路,让本宫看看。”</p>
还未到张小仪的暖阁楼前,就听得她对着门外道:“婢妾身体有恙,不敢将病气过给柔芳仪娘娘,娘娘还请止步才是。”</p>
欧阳箬听得她声音沙哑,心中微微一踌躇,便又上前道:“无妨,就是染了风寒而已,本宫不怕,倒是张妹妹你可有命人去请太医么”</p>
她说着便命宫人推门进去,转过绘金雕花屏风,见张小仪一脸病愁之色,半依在床榻之上。窗外的淡淡晨光打了进来,照到她面上,一片青白,隐约可见面下细细的青筋。</p>
欧阳箬一愣,紧走几步坐到她身边:“张妹妹怎么了几日不见消瘦得如此厉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