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湘格外粘她,想是那天被皇后吓坏了。【】</p>
虞敬太妃见她神情阴郁,再看看她那刚结痂的伤口,叹了一口气:“皇后是太过狠毒了,也难怪你会恨,不过她也不好受”</p>
她刚说完,一个年老的嬷嬷就悄悄的进来,在虞敬太妃耳边耳语几句。欧阳箬穿好衣裳,只在一边静静等待。</p>
见那年老的嬷嬷出去,她才正视着虞敬太妃。虞敬太妃似得了什么消息,只抿嘴微笑,见她在一边,忍不住道:“真真是白日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方才哀家得了消息,才知道皇后的娘家赵家又送了几位小女孩进宫,说是做宫女,伺候皇后娘娘,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p>
欧阳箬心中一动,看样子虞敬太妃在内务府也有很深的人脉关系,不然这等事情自己不知道,倒她这一个看似不理世事的太妃第一个先知道了。</p>
虞敬太妃对上她探究的眼神,微微一笑:“别看了,是哀家这几日才命人打听皇后的动向的,以前哀家还不乐意知道她做了什么呢。”</p>
欧阳箬心知她虽然口中不说,暗里却是积极为她奔走,心中感激,却不好说什么,只好笑道:“外边有臣妾带来的一罐臣妾去年命人采下的梅花雪水,已经在地里放了一年了,这时候刚好可以拿出来煮了泡茶,太妃试下”</p>
虞敬太妃满脸是欣慰的笑,拍了她的手:“好好,这些日子里,我这孤老婆子也不寂寞了,以前那臭小子十天半月都不见一趟,还是你好。”</p>
欧阳箬笑笑扶了她慢慢出了屋子。</p>
欧阳箬回到云香宫也听见了此类消息,香叶撇了嘴不客气笑道:“奴婢还专门去看呢,左右不过是世家小姐,看样子娇纵得很。”</p>
欧阳箬点点头,命她再去打听。宛蕙以为她心中不快,笑道:“娘娘不用担心,皇上不会喜欢她们的。”</p>
欧阳箬失笑道:“本宫担心这个做什么,喜欢不喜欢是皇上的事,本宫操这个心做什么。”</p>
她说完,径直去哄小嬴州了,午膳刚过,楚霍天便过来歇息,见她面色疲倦,剑眉微拢道:“以后别去太妃处了,瞧你累的。”</p>
欧阳箬含笑道:“不去太妃处,臣妾要去哪里徐姐姐与林姐姐都要照顾帝姬与皇子呢。臣妾去也只是打扰而已。太妃孤单,臣妾去陪一陪也是不错的。”</p>
楚霍天看了她一眼,心中极不愿意怀疑她,但是却沉吟半晌道:“朕不愿意你多牵扯朝廷之事,你放心吧,皇后不敢再动你了。”他说得十分明白,不愿意她去暗中结交一些不太应该结交之人。</p>
欧阳箬浑身一震,看向他,见他目光炯炯,似最明净的镜子,照得自己无所遁形,她敛了眉,低声道:“是,臣妾知错了。”</p>
楚霍天一叹,搂过她,抚摸着她纤细的手:“你的担心朕是知道的,但是查家如今朕正在重用,你这一来一去,太明显了,皇后那边,估计以为是你在捣鬼,万一朕不留神,她再来找你的麻烦,朕就担心”</p>
欧阳箬乖顺地应了一声,伏在了他的怀中,心中暗暗惋惜。什么以为是,这次真的是她欧阳箬在暗地里作祟,而她赵家,也该风光到头了。</p>
不过转念一想,皇上能对她坦言,自己也不是不感激的。想来他真的是将自己看成是心头之人。</p>
她想着幽幽叹了口气,搂了他的脖颈,愧疚道:“皇上能相信臣妾做的事是不伤害皇上的吗”</p>
楚霍天微微一笑,嘴唇轻点她的樱唇,低低的呢喃在她唇边叹道:“当然”</p>
他相信她,即使她有许多他所不知的秘密,但是他相信,总有一天,她能为他坦白,岁月很长,而她就在身边。这样就够了。</p>
皇后安排近来的几位赵家之女,在宫中并不称奴婢,反而要宫女们叫她们“姑娘”,一共三位,欧阳箬并未见过,但是却也忍不住好奇。只是她不再去皇后的“凤仪殿”去请安,自然就见不到了。</p>
整个后宫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慢慢迎来了又一年的年末。楚霍天依旧在年末忙了起来,不用说,那些“姑娘”更是连他一面都见不着,更何况是承宠。</p>
渐渐的,整个后宫开始暗地里笑话皇后的如意算盘落了空,皇后倒不着恼,那三个姑娘就不得了,有暗地里开始想自找出路,也有日日哭泣想家的。</p>
欧阳箬摇了摇头,命她退下,过了半天,才捧了小衣服心里寻思,皇后看样子也不依靠她们几个,难道她就这样坐以待毙了这好象不是她的作风啊。</p>
整个后宫又渐渐恢复平静,一个月又过去了。欧阳箬除了偶尔再去虞敬太妃处,就甚少再去了,楚霍天也渐渐默认了她的作法,只是再三与她说了不得牵扯到朝廷方面的,欧阳箬也答应了。</p>
自从上次他说过一次不能牵涉到朝堂的话之后,欧阳箬与他那层存在的薄膜也渐渐的薄了几分。他知道她在他背后有做些事,他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但是越是如此,欧阳箬就像是得了他的默许一般,再也不害怕担心。</p>
两人的感情又渐渐升温,欧阳箬有个预感,也许终有一日,他会知道她所有的事,两人再也不用隐瞒对方。</p>
而若真的到了那么一天,他是他,可她还是依然是她么</p>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京郊外,苏颜青与赵清翎站在亭中,举起酒杯却不知该说什么。</p>
离别在即,心绪渺渺。钱烟翠上前打破两人的沉默。</p>
“夫君,你看这花儿真好。”她笑道。</p>
赵清翎清冽的眼眸在钱烟翠走得通红的面上微微一闪,笑道:“苏夫人精神不错,这一路上苏将军就不寂寞了。”</p>
苏颜青不置可否,只略略看了她一眼。</p>
钱烟翠红了脸,收回手,有些羞怯地看着苏颜青的面色,嚅嚅道:“我就只会闯祸而已。”她说完,娟秀的面上怅然几分,低了头走回马车之中。</p>
赵清翎看着她娇小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叹,伸手拍了拍苏颜青的肩膀,笑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她虽然没有十分的才情与聪慧,但是心地却是好的。你可别委屈了她。”</p>
苏颜青微微苦笑,点了点头,对赵清翎抱拳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赵先生请多多保重,她就劳烦先生多多照顾”最后一句,他说得黯然神伤,终究是忘不了那抹看似乎柔弱却比男子更坚强的身影。</p>
赵清翎淡笑着回道:“你放心罢。”</p>
第99章争储位4</p>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勒马而立。苏颜青再一次回望那土黄色的绵延官道,眼中闪过一抹决然,轻喝一声,狠狠挥起马鞭,飞奔向着前路。</p>
三月微带着楚地还未消融的凌厉的风打向他,如玉雕一般的俊美五官上是再也按耐不住的痛苦与绝望。远远的,赵清翎清冷如仙的背影渐渐越来越远,那座百年繁华的楚京也渐渐变得越来越小还有她,是否伫立在重重宫阕之中寂寞如深谷中的幽兰。</p>
楚宁和三年就在这渐渐令人不安的沉寂之中过去了,小嬴州一天天长大,欧阳箬日日看顾着他,像爱护自己的眼珠一般。他九月能言,一岁能背三字经,一岁半便能背下长长的弟子规,而且他那一笑一皱眉的神色酷似楚霍天。</p>
楚霍天亦是十分喜欢。他每每对她道:“此子聪慧,将来可堪大任。”</p>
欧阳箬听了,总是谦虚道:“不是三皇子聪慧,而是皇上悉心教导之故。”云淡风轻地堵了他想接下说的话。</p>
楚霍天看她眉宇间的淡淡忧色,轻叹一声。他如何不懂她的心。为人父母怎么舍得将自己的孩子送上那高处不胜寒的位置,除非他们的心是自私的。</p>
可是,生在帝王家,再也没有更多的选择。</p>
“箬儿,你是不是不愿意朕将嬴州立为储君”一日,他终于犹豫开口问她道。</p>
欧阳箬一愣,半晌才道:“是,臣妾情愿他做个闲散王爷,闲时吟诗作赋,风流倜傥,逍遥一生。”她说完略略苦笑地看着他。</p>
“臣妾是不是胸无大志”她微微一叹。</p>
“可是,若立别的皇子,朕朕怕百年之后,再也无法护你周全”楚霍天说完,冷厉的眼中含了一丝无奈与心痛。</p>
欧阳箬浑身一震,睁大眼睛看着他略带疲色的面容。</p>
她几乎忘记了自己只不过是华地来的亡国妃子,而这后宫,不论立谁坐未来的储君,总有一日,楚霍天百年之后,她这无根之人,若碰上有心之人,想要她死,动根手指就能将她碾碎。</p>
她睁大着幽深的大眼,泪就这样无预料地落了下来。一滴一滴打在他的手上,灼热而充满了绝望。</p>
楚霍天动容而无奈地将她揽入怀里,他苦笑道:“不是朕要舍弃你,而是,朕总有一日,比你更早先走”</p>
他还未说完,冰凉的薄唇上被她灼热的唇死死地覆住。她的泪似无尽的溪流,尽情地流淌,唇齿相碰之中,她带着哭声的呢喃声,一声一声传到他耳中:“我不许你胡说。”</p>
楚霍天心中一紧,将她搂住,似要揉入自己的身体,嵌入自己的灵魂。他如何想舍弃她,天上地下,他都不愿意放开她。只是他终究会老,会死。而这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p>
欧阳箬将头靠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中,微笑道:“臣妾是认真的。若皇上真的百年大去了,臣妾定当跟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