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不再说劝他的话,反而开始叮嘱:“儿啊,出门记得走大道,别走山林小道,以免碰见不干净的东西,走路时呢,避开那些当兵的,还要记住学业要紧啊,可千万不能跟人学坏啊......”儿行千里母担忧,张母的话像是说不完似得,张南周耐心地听着、看着母亲,鼻子发酸。
“好的娘,孩儿都记下了!”
临睡觉时,张母看着张南周躺到了床上,又说:“我给你做双鞋带上。”说着便翻找出了麻线、布帛、剪刀等物。
躺在床上的张南周听着妹妹偶尔的哼唧声和母亲做鞋时的动静竟无比的心静,一晚上竟没有做梦。好几次夜里醒来,看着油灯前母亲的身影,她的背好像有些驼了,看针脚还需凑近了才看,时不时地拿针在头发上蹭两下,用力地缝着......
第二天一早,张南周拜别了母亲,继续朝南走,不过大多数不走官道,按照鱼大的话讲,自是一路游山玩水去找老头。只是张南周不知,此一去不过经年,再回首已人世沧桑。
......
却说雍丘往西不知几经大河山川,有一青山耸立在茫茫大地,山的北面陡峻如削、猿猱难攀,南面略缓。沿道而上,满目怪石嶙峋,古木参天,耳间汩汩潺潺不断,清泉从山顶顺流而下,环绕山脚。该山列嶂如屏,松柏茂密,山色终年苍翠欲流,连画亦如屏,景色好不秀丽,故曰翠屏。
翠屏山顶处有一片宫观殿宇、亭台楼阁,依山势而建,气势恢弘,又纳景入园,巧夺造化天工。大门口匾额上写着矫若惊龙的两个草体大字“游仙”,左边抱柱上写有“蒙笼盖一山”,右侧写“驾鸿乘紫烟”,尽显风流。此处正是道教风水宗宗门所在,宗主郭弘农儒道双修,好赋文著书,精历算、天文,通卜筮,晚年以一部《葬经》创立风水宗,成为地仙境界,门内弟子千余人,门外弟子不计其数。
此时主殿中,风尘仆仆的钱富正跪在一眉发须白、脸润如婴的老者面前,该老者正是郭弘农。
“师傅,徒儿没能把笔带回来,求您责罚!”
郭弘农笑着说:“先起来吧,身上的伤如何了?”
钱富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被您看出来了,现在伤已经没事了。”
“给为师说说怎么回事。”
钱富一听,竟冒出一句话:“师傅,徒儿已找江郎要回了笔,可半路碰见一条鱼,笔被他抢了去!”
“嗯?说来听听。”郭弘农兴趣满满。
于是钱富将自己如何被跟踪追上、如何被困水球又如何交出了笔,还有大鱼说的有关小师娘的话一并说了。郭弘农听完却笑了:“哈哈,原来是他,就是不知是哪条。”
“师傅您和他真的相识?那鱼前辈是?”钱富吃惊地问道。
“故旧,濡鱼,当年的确帮了为师和你小师娘。”郭弘农说道,接着又说:“既然是他,为师还真得去见上一见。”
钱富听师父如此说甚是吃惊,师父已经多年没有下山了,竟会因为那条鱼而主动前去,他知道师傅到达地仙境界多年,又徒子徒孙满天下,一般人想见一面都难,更别说劳师傅大驾了。
“师傅您,徒儿陪您一同前去可好?”
“你在家好好修炼,这次吃亏就是学艺不精,最近别乱跑了,更不要油嘴滑舌没个正形。”郭弘农对自己这个关门弟子板起了脸。
“是师傅!”钱富连忙答应,接着又问:“师傅那笔?”
“一支笔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那笔和濡鱼还有渊源,如今兜兜转转被他所得,也符合天道循环。”郭弘农解释了一下,才微微叹气:“当年江郎一心入仕,未能进的内门,故只是个外门弟子,可他资质上佳,为师便将七色笔赐予他修炼,不料他如今儒家三品境,却与影族搅在一起,是非纠缠、心性难测。为师着你前去索笔,便想着他能迷途知返,可现在看来...唉...可惜了...”
钱富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劝解师傅,只能问道:“那女子是影族之人吗?”
“之前有人告诉为师江郎勾结影族,为师还不甚在意,因为影族不应该能出现在这里,而据你所讲,为师可以断定妖女在与你打斗时所用的当是影族功法‘化影魔诀’,”郭弘农说完,又训斥钱富:“让你小心,你却大意,索笔事小,性命才大。你说说何谓风水?”
听师父考教自己功法,钱富肃然答道:“铜山西崩,灵钟东应。木华于春,粟芽于室,气行乎地中。其行也,因地之势。其聚也,因势之止。故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谓之风水。”
“说的不错,可打斗时为何就忘了呢?影族化影也是气的行与聚,你要观其‘势’和‘形’,才能运用‘方’去破之,明白了吗?”
听师父点拨,钱富似有所悟。他本就聪颖,又常年侍候在郭弘农身边聆听教诲,加上这次外出讨要七色笔的际遇,这些感悟在此时融会贯通,正助他冲破困扰多年的瓶颈。只见钱富闭目立于原地,身旁罗盘、状元笔、各种符篆忽然显现而出,凌空环绕、上下翻飞,大殿内声音震响“夫阴阳之气,噫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则为生气......”
随后,郭弘农出殿大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