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卧室门槛已经被扒掉,地上还有一个用木板和四个轮子做的简易爬爬车,显然是为林亮准备的。
炕上被褥被杂乱的叠在炕稍位置,因为行动不便,林亮手边不远的地方放置着已经喝了一大半的水瓶。
认出来人是赵觉后,林亮的表情十分吃惊。
不过发愣片刻,随即就是满眼的高兴和激动。
“竟然是我觉哥!你大学不是考到南方去了吗,怎么忽然就回来了?”
“这一晃,可多少年都没见过了,怎么回来也不提前和说一声。”
林亮抡起拳头,朝着赵觉肩膀便打了一拳,脸上更是藏不住的兴奋和开心,
面对这个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老朋友,如今再见,倒是丝毫没有任何的陌生,表现的更是十分热络。
赵觉心情也相当愉快,从进门到现在,嘴角的弧度就一直没停下来过。
“我也是刚回来,这不,一进村里,第一个就来找你了。”
“经过那个水泡子时,我顺便还过了一把摸石头的瘾,你看,手不错,抓了不少鲫瓜子和红绫子,还有不少蝲蛄,小时候你就爱吃蝲蛄豆腐,晚上咱们吃这个。”
说着,赵觉就将收获满满的水桶提到近处,林亮见到那小半桶的东西,数量委实不少。
林亮笑呵呵的说:“行啊!觉哥,你这出去读书几年,抓鱼的本事倒是没落下。”
赵觉晃了晃水桶:“那是,从小玩到大的手艺还能够丢了?”
林亮向往的看一眼门外,叹一口气:“哎,浑江河的冰都开了吧。哈哈,你看着我这,好久没出去过,也好久没有摸过石头了。”
家住得近,关系又好,两个人从小没少在一起野。什么下河摸鱼、上树掏鸟,这种事情更是没少干。
那浑江河,就是两人以前经常去的地方之一。
林亮自从双腿坏了之后,别说摸石头,就是出门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赵觉下意识的看向林亮那瘫痪许久的双腿。
第一次听见林亮腿伤的事情,还是在赵觉读大一的下学期,那时候信息还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虽然听说这件事情,可具体怎么发生的,赵觉却并不清楚。
后来就见原本意气风发的林亮,才不过几年的时间就仿佛一下变得苍老,眼神里更是有着不同于二十几岁年龄的沧桑。
那个原本上山下河、调皮捣蛋的发小,如今只能被困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里,而往后的十年、二十年,都如此往复……
赵觉看着林亮,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有些发闷。
从林亮的状况,也能看出他这几年过得有多煎熬。
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安静下来。
赵觉试探着问:“亮子,你受苦了。”
林亮看向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不住叹气,精神萎靡,声音低沉的说:“点子不好,碰上矿上石粉塌方,压瘫了。”
赵觉关心他:“医生怎么说的?没试试别的法子吗?”
林亮苦笑摇头。
“试过的法子太多了,吃药、电击、按摩,光在医院就躺了三四个月。”
“神经没事,可压得时间太长,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大夫说站起来的几率不到万分之一。”
林亮失落的说:“我知道那都是医生安慰我的,什么万分之一,说白了不就是残废了?”
医学严谨,没有绝对。
而所谓的万分之一……通俗的来讲,就是已经没有可能再站起来。
虽然已经过去几年,可再当着发小的面再次提起自己瘫痪的双腿,说到自己没有机会再战起来,林亮还是忍不住眼睛反酸,感到绝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