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纠结是不是要把这个话题给圆过去的时候，陆珣亦竟然回答了她。
“是。”
啊？什么。
丁香呆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陆珣亦是在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她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还以为自己的问题惹他不高兴了呢。
想到如今俩人已经是可以说闲话的关系，丁香心上欢喜。
她突然跑去洗了手，擦了脂膏，又到陆珣亦跟前。
“少爷今儿作了画，又看了这许久的书，可是太费神了，我给您按按头吧。”在陆珣亦抬头看她时，她将自己的双手举过去，“我净过手了，香着呢。”
陆珣亦调整坐姿，丁香双手按上来时，他果然闻到淡淡香味。
丁香两只拇指，从眉心向外刮擦着陆珣亦高耸的眉骨，边做动作边试探着问，“那二少爷什么时候成亲？”
陆珣亦对她这殷勤举动背后的动机早有洞察，只不过丁香按摩头部确实舒服，他也就不介意满足一点她的好奇心。
“不知，北定侯暂未应允。”
北定侯？那不就是长宁郡主的父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北定侯如果未同意，怎么就传出来要成亲的消息呢？”丁香觉得好奇怪。
陆珣亦竟然大发慈悲地给她解释了一番，“北定侯爱女如命，长宁郡主已然认定，成亲是迟早之事。”
“原来如此。”
丁香恍然大悟，随后长叹了一口气，“哎。”
陆珣亦抬头看她，“何意？”
刚刚的叹气是丁香想到紫灵，哀叹命运不公便自然而然发出了声音。
但她又觉得直接这么跟陆珣亦说不是太好，于是便转移话题，“我是在想，二少爷成亲后应该很快轮到少爷您，不知道哪家小姐能有福气能嫁给我们一表人才、才华横溢的四少爷。”
“哦？”陆珣亦声调上扬，质疑丁香说这话的真心程度。
“少爷觉得我说的不对吗？我可是发自内心的。”丁香一脸真诚。
陆珣亦闭上眼睛，“福气，嫁给一个残废吗？”
“残废”这个词烫到了丁香耳朵，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是她第一次从陆珣亦口中听到这个词。
带着心疼和怜惜的心情，丁香开口，“别这么说，少爷是有残，但绝对不废。”
从没听过有人的宽慰话是如此说的，陆珣亦睁开眼睛，眉头拧在一起。
丁香用手指将他眉心揉舒展开来，她知道自己这话听起来刺耳，但她有自己的道理。
“少爷的身体确有残疾，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换作他人怕是早就自暴自弃，但少爷却一步步从谷底趴了出来，这当中需要的毅力和决心非常人所及，再加上少爷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带着这样的心性和能耐，少爷无论做什么都能成，这样可真的和废一点都不沾边。”
陆珣亦静静地听着，并未打断。
“再者说了，技术是在不断进步的，假肢的材料和制作工艺也会越变越好，完全能够弥补身体上的缺陷。人和动物的本质区别是什么？”
说到这里，丁香还刻意停顿了下，“不就是人会使用工具嘛。所以身体上的缺陷不算什么，只有心残了才真的是一个废人。”
听完之后陆珣亦久久未开口，丁香突然有点心虚，这番话非一个古代十几岁丫鬟能说出口的，她运用了现代人经历和思想，不晓得会不会令对方起疑。
好在陆珣亦并未深究，他只是再一次觉得，丁香确实……有些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