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摇摇头道:“有这么一个典故,说的是一个沙弥,出游时遇到饿虎猎杀群羊,他就想: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于是舍身饲虎,立地成佛。禅师对此事怎么看?”
“这个是佛祖割肉喂虎的典故。”老和尚肃然,稍作沉思又道,“施主此问倒是让我想到,老虎再次饿了,难道佛祖还能又以肉身喂虎么?”
“那么如果是禅师,你会怎么做呢?是要置之不理还是杀羊喂虎?”
“施主的问题还真是难啊!如果置之不理,让老虎吃羊,是老虎自己去吃的。虽然说是苍生业报,我等无需干涉。但任凭奸佞谗害忠良,土匪抢掠妇孺,难道也是业报?如果杀羊喂虎,天下罪业尽归吾身,也不过是为虎作伥。老衲愚钝,施主请赐教。”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把饿虎杀掉。”
“可是老虎饿了想要觅食又有什么错呢?百姓食肉,佛门吃素,但那也是生灵,我们总不会去吃石头吧。”
“所以老虎吃羊,不同于烧杀抢掠。善恶天道,我只为了心中的正义。”
“好一个心中的正义!老衲顿悟了!”
老和尚的铁钵忽然飞了起来,直击向古凌轩的丹田。
丹田真炁汇聚却又无比薄弱,这个凶猛的招式明显是致命之势。
说话间就忽然偷袭,已经让人充满意外。如果这是一位慈悲为怀的禅师,那就让人更加意外了。
铁钵快如闪电,古凌轩没有闪,微笑着伸出手。还没触及铁钵,一股轻柔的灵炁绕在铁钵周围,刚猛的力道立即消散,他轻轻接住了铁钵。
老和尚的招式还未用尽,一跃而起,高举的禅杖往古凌轩整个人劈斩下去!
古凌轩的动作不多,却轻描淡写地侧身躲过。
轰然一声如雷的响声,在地面被敲出一个像是被雷电焦灼的大洞。
古凌轩身形一动,站在老和尚的背后淡淡地微笑,没有轻蔑,没有骄傲,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风度。
和尚眉心一皱,右掌朝着古凌轩心口推出一掌。虽然是简单的一个劈空掌,但是他心里已经想好两种变化:
如果古凌轩不接,以掌劲的速度肯定能将其击中;如果古凌轩伸掌来接,他就立即变招,出擒龙手卸下打过来的掌力,再扣住古凌轩的手掌,左手带起禅杖向古凌轩奋力来上一戳!
可惜他低估了古凌轩古凌轩的身法,更不知道古凌轩无心恋战,早已无声无息地飘身离开了。老和尚招式打空,连人也见不着了。掌劲打在高大的树上,深深凹陷了一个掌印。
他看看地上躺着自己刚刚投掷出去的那个铁钵,连连摇头叹息。
已经走远的古凌轩张开自己的手心,手心里躺着两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各装着一枚跳跃的紫色小令牌。这是他从毒心老人还有老和尚身上得来的小瓶子。
这两个小瓶跟茶摊的摊主那只瓶子一模一样!
古凌轩的灵炁在掌心涌起,两个玻璃瓶碎成光亮的细屑,被风吹散。那两枚紫色小令牌融进了他的掌心。他抬眼看向山坡下,一向温和的他,此时的眼神中透着可怕的寒气。忘川?
月亮已经很低,月光斜照在一颗老树上。
老树上有一个年轻人躺在上面睡觉,似乎还睡着了。
他睡着的样子真像一个纯净的小孩子。没有心机,纤尘不染。他的衣服整洁,淡青色。头发潇洒地滑落,安然闲适。
这年轻人好像正做着一个美梦,脸上挂上不羁的笑容,口水耷拉地流下来。
树下的路上是另一个少年,白衣胜雪,步调缓慢,他刚刚告别了一个讨厌的老和尚。
树上的少年听到脚步声,警觉地醒了过来,一晃身坐了起来,对树下的少年狡诈地一笑,:“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树下的少年微笑地抬起头:“这路是不是你开我倒不知道,但这树恐怕不是你栽的。它的年纪要比你大上许多。”
树上的少年竟然撒娇道:“你管我?我就是在它年纪大的时候把它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