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经济一班和二班一起军训,两个班组成一个所谓的“连”。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日子是,上午军训,下午军训,晚上练校歌和军歌。有趣的是,军训的前一天小雨纷纷,军训的第一天晴空万里。
教官们都很严厉,毕竟站在面前的是所谓的一本学生,也可以理解成刚好爬上一本,却攀不上211和985的学生。经济一二班遇到一个内心有趣的教官陈展,又不得不顺着环境严厉起来。
陈展自我介绍完了以后,双手背在身后,笔挺胸膛,最后强调了两点内容:“第一,军训是你们整个大学生涯里面,班里人数最齐,联系最紧密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段时光。第二,记住别人的名字是情商高的表现,大家都要记住前后左右同学的名字,记不住的同学需要接受惩罚。”
军训训练的项目很简单,可训练时间好长,大家却被折腾地心里连忙叫苦。一个上午过后,一群人在严酷的训练中,勉强地活了下来。
去到饭堂以后,他们似乎又被罚站了一段时间。见到饭菜的时候,即使是女生也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只知道自己嘴里都是口水。很多人好不容易回到宿舍里,手机都没有玩多少时间,便扎在枕头里面。即使是平常不睡午觉的人,也突然就睡着。等到被闹钟或者舍友弄醒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秒睡的能力。
上午留下的疲劳并没有因为午睡而完全褪去,下午却要继续高强度的军训。值念实在站累了,没有站直,被陈展盯上,严厉的吼叫:“第四排右边第二个男生,叫什么名字。”这右边是教官的右边。
“刘值念(yan)。”
“刘直雁,是吧。”
“刘值~念(ye)。”他费劲地说着第三个字。
“刘直夜?”
“刘值~念(yan),思念的念!”他稍大声地强调着,让经济一二班笑成一片。这笑声像是一群带有针却不去扎人的蜜蜂,把他重重包围着。
“那么,是不是放下执念的执?”
“不是,值日的值。”
“刘值念,提起十三分精神,哪能这么快就松懈!你身边的人叫什么名字?”
结果,值念把左边同学的名字记错了,右边的忘记了,前后的搞混了。不过,不少人记住了他的名字。还记住他是个能够把自己名字念错,又记不住别人名字的人。
陈展命令值念在队列五米远的地方一个人蹲下,是一个军训动作,让他成为第一个接受这种惩罚的人。
值念保持蹲下,看着同学们继续操练,心里很复杂,奇怪并责怪念自己的名字怎么总是卡住,好像每次读“念”字的时候,自己的舌头就会突然石化。前几天没有发生这种事情,以前也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陈展在指挥作转体动作的时候,发现有个女生有点不认真,视线似乎偶尔望向那个蹲下的男生。突然大声说:“第二排右边第二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甘清连。”
“你身边的人叫什么名字?”清连把身边的人的名字都复述完,没有出现任何一个错误。
陈展感到很欢喜:“很好,记忆力不错。”又说:“证明你的情商挺高。”便开始继续指挥军训。
清连听完以后,心情很好,忽然把刚才那个男生的事情忘记了。而她有点搞不清楚,陈展是在说笑,还是在半认真半说笑。
过了大概十分钟,陈展让值念回到队列,并让大家继续练习站姿。好一会儿,他发现值念有点异样,旁边小声地说:“怎么了?”
值念的表情愤愤的,刚才已经晾干的眼眶现在又湿润了,瞥了一眼陈展,没有说话。
“有什么事,都可以说。”逐渐地,陈展看到一张带有学生刚气的脸,却隐约能够看到泪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滚:“怎么啦?”走近两步,继续说:“你就当教官是你大哥,会去理解你的心情,有什么就说吧。”
值念浅浅地扭曲地冷笑一下,被陈展捕捉到了。他再往前走近半步,小声轻柔说:“有事憋在心里并不好。刚才是我不太好,给你道个歉。”
值念艰难地不服气地也不得不服气说了一句话:“教官完全没有错。”
二
军训期间,陈展有时候会安排休息10分钟,有时候会安排休息20分钟,姑且叫做小休息和大休息。
被陈展罚过以后,在下一个大休息里,值念走得远远地,而不是像平常一样,待在汪成附近。他选择了坐在附近的一颗大树下面,手开始不安分地拔草。
拔了七下以后,注意力集中在一朵小小的白色野花上。用手摸了摸这朵野花,想把它摘下来,却又不忍心。又想到为什么要不忍心呢,便摘了下来,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女生正在过来。
“嘿,又见到你了。”
“我...我们一起坐车来学校的?”值念不认得这个扎着单马尾女生,只能推测。
“还没几天,就忘记我啦?”清连的脸上出现了不开心。
“呃~,我脸盲,很容易记不住。”他值念认真看看她的脸,对这双眼睛还有印象。
“你该不会也忘记我的名字吧?”
“你被发现了。”
“我叫做甘清连,记住啦。如果再忘记,你就真的有点过分咯。”
“对不起,记住了。”
清连注意到值念手中的细节:“你在摘花?它会感觉很疼的。”语气里透露着几分伤心。
“植...植物没有痛觉神经,没有产生痛觉的大脑。”
“会痛,真有会痛。”清连的眼神坚定起来,坚定中带着温柔。
“对不起,以后不这样做。”
此时,两个人同时说:“你是…”并互相打断了。清连连忙笑着:“你先说。”
值念慢慢地说:“你是觉得植物真的有痛觉,还是喜欢把植物看成有痛觉的生物?”他一直不敢看着清连说话,除了这句。
清连被问住了,记忆里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虽然深深地知道,只有大脑才能产生各种感觉。但还是从花朵中,隐约地感受到,它也能体验一些感觉。
一会儿,清连站了起来又蹲下,说:“现在才发现,我希望是它们有痛觉。”接着感叹:“如果植物和动物都充满了灵性,这个世界多好。是不是呢?”
值念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清连接着问自己刚想说的:“你是害怕我吗?”说完,做起了鼓脸。
“没有。”值念秒接,并且抬头看着清连眼睛说:“很可爱。”然后又低头。
“你刚才好像很不开心?”
“有点吧,才第一天军训,就被惩罚了。”
“教官是有点凶啦,不要在意。你去看看,隔壁三四班的教官也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