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情。【】”马文君的声音语气,竟也十分坚决。“谁给你的权利!”二郡王几乎是在低喝。“这是我的义务,我的本分。”马文君沉声说道。“那好。”二郡王的语气中,带着生硬,带着坚决,让我隐约觉得不安。“从今天起,不,从此刻起,这些事情,再也与你无关。”……短暂的沉默中,我的思绪却在飞速地转着。果然,马文君是在,辅助二郡王。而那新上任的殿中侍御史宋朴,便是二郡王想要收为己用、拉到自己阵营中的人,所以得知宋朴有事,马文君才会那般着急,甚至想到动用我父亲的关系,来帮助宋朴。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却又深深愧疚自己对于三郡王,从未能起到马文君这样的作用。可是,如今二郡王,却说出了这样决绝的话。“啪!”我没有抬头直视二人,是以只看到了马文君的手臂晃动,直到抬起头看见三郡王脸上的红印,才恍然发觉,马文君竟是抬手打了三郡王一巴掌。片刻之前还在飞速转着的脑袋,在瞬间便成了胶着的一盆浆糊。我只是凭自己的感觉判断,马文君出手并不算快,按照二郡王的身手,出手架住马文君的手臂,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但事实上,二郡王没有避开这重重的一巴掌。马文君的速度虽然不够,力道还是不弱的。从二郡王脸上立竿见影的红我便可以下结论,马文君虽然不是“高手”,总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把好手了。不,不,现在不是分析这个的时候。我轻轻摇了摇混沌的脑袋,努力想要理清思路。身侧的马文君身子轻轻颤动,待我看清楚的时候,她的眼中,已经是有泪光莹莹。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二郡王,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带着愤怒地大声说道:“你为什么不躲开!”不止是愤怒,马文君这几乎是叫喊而出的话里,还有后悔,痛惜,悲伤,以及,我说不出的情绪。所以她的爆发,几乎是在低声嘶喊。我想要安慰马文君,却是不知该如何说才好。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三郡王若是有一天也对我说了同样的话,我自然也是伤心愤慨的。满腔热诚被硬生生、冷冰冰地挡回去,肯定是要是难过的。不过我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伸手去打三郡王的,就好像我不管怎样,也不敢开口称呼三郡王一声“那小子”的。而且我知道,马文君此刻,最想听到的是二郡王的话,我的安慰多少会显得无力。何况是马文君动手打了二郡王,我也不知道该先对谁表示安慰才好。我僵在这里很是尴尬,的确很不是个办法。可是二郡王的手好像是铁铸的一般,几乎是任由我晃动,都没有丝毫反应。何况这个时候,我若是不能离开,最好的反应便是保持沉默,所以我晃了几下没有晃开,也就识趣地默然不动,并且极力摒着呼吸,努力营造一种我不存在的感觉。二郡王的反应却是十分淡然,虽然与我的刻意努力保持静默不同,却也做到了与我一般水平的沉静,不,明明脸上还清晰地带着红印,还能这般镇静,二郡王实在了不起。而看着自己的话将马文君惹成了这般样子,还能如此镇静,我又有些怀疑二郡王用铁做的不仅是手,还有心肠。“够了没有?”二郡王沉静的不止是表情,还有语气。可是我,却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那是什么意思?如果马文君觉得不够,还可以再打一巴掌吗?我不能理解,目光移向了马文君。她似乎跟我同样的惊讶,双眼圆圆地睁着,但顷刻之后,一串眼泪便顺着她的侧脸滚滚而下。我终究不是当事人,在马文君流下眼泪之后,才恍然惊觉。二郡王的话,证明了他的决绝。又是短暂的一阵沉默,终于,马文君轻轻开口:“你就那么在乎她吗?”我没有想到马文君所指的“他”是谁,却感到握着我的手轻轻一动。我有些好奇地看着二郡王,想知道他因为马文君的话这般触动的原因,却意外地发觉,二郡王的神色竟有些躲闪。手腕忽然被松开,如同被抓住的时候一样让我猝不及防。“你走吧。”二郡王淡淡说道。就在我感觉如蒙大赦的时候,马文君又一次神情激动:“不,我不走!”我有些恍惚地看了看二郡王,又看了看马文君,才分辨出来那句“你走吧”并非对我而说。世上的事便是这般奇怪,想走的人没有得到允可,让走的人却又偏偏执着。马文君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说,你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你明明……”“够了!”二郡王声音不高却有力的低喝截断了马文君的话,他看着马文君道:“你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事,不要再说不该说的话。”马文君向二郡王凝视片刻,忽然微微一笑道:“好,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虽然脸上还带着泪痕,但笑容果然更适合马文君。我看着马文君的笑,诧异她居然这般要挟二郡王。二郡王的目光显然并不想答应什么:“就算我答应你,也不能保证你不说。”马文君又是一笑,这笑容显然胸有成竹,有恃无恐:“可是你若不答应我,我一定会说出去的。除非,你现在就把我灭了口得了。”二郡王沉静的脸上带着恼意,但终究没有发作,只是低沉着声音道:“你以为我会受你要挟吗?”“你一定会的。”马文君很快答道。我越听越是惊奇,究竟马文君抓住了恩平王的什么重大把柄,让她这么有恃无恐,又让他这么无可奈何?细细追想他们两个的对话,关键的那一句,还是马文君问的,你那么在乎他吗。然后,二郡王便开始打断她的话,因为他不想让“他”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呢?我无意识地伸手去捏自己的左手腕,却在右手握住左手腕的那一刻,心中猛地一动,然后满心都是接踵而至的慌乱。难道……是我?那怎么会!可是,三郡王的手,分明是在那个时候,轻轻地动了。就算马文君伸手打了二郡王,他也没有让我回避的意思,可是马文君提到那个人的时候,二郡王却很快放开了我,虽然,那句“你走吧”,他是对着马文君所说。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马文君提一提那个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显然,二郡王是不想让我听到了。在乎……在乎……马文君用这个词,真的合适吗?难道不是她言过其辞吗?二郡王与我又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何至于用到这个词呢?照她这么说,二郡王今天气势汹汹地赶到这里,斥责完了我又转而斥责马文君,都是因为在乎我了?因为他在乎我,所以马文君私自帮我传了一封信,所以他才会断然拒绝马文君继续留在他身边帮助他吗?心中顿时乱成了一团,看似有许多头绪,却怎么也理不清楚。“好。”二郡王道:“不管以前你说过什么,以后不许再说。若做不到,你自己走便是了。”马文君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话,也没有跟我告辞,便转身离开了。夕阳的余光已经变得十分暗淡,再无方才的那般光辉,正如马文君此刻的背影,有着难掩的悲凉。只剩下了二郡王与我,我只觉得眼前的情形更加尴尬起来。我行下礼去,准备倒别,却听见二郡王低低的声音道:“你身在后宫,不要轻信任何人的话。”不要说二郡王用了这样认真的语气,但是他罕见的低低的声音,我停在你耳中,也不能不觉得感动。“是。”我答应道:“不过我对马姐姐不算是轻信……”“什么马姐姐!”二郡王一改方才的温和,简单直接地打断了我的话,语气中露出甚是不满的样子。我微微愕然:“是马御侍让我这样与她姐妹相称的,难道有什么不妥……是了,我与她身份有别,尊卑不同,原不该在人前这般说。”二郡王正色道:“既然你知道身份有别,尊卑不同,就不应该再与她这样称呼。”我点了点头。“你接着说。”“我见过马御侍的那块玉佩,质料纹理,显然是与二郡王你的玉佩是同一块蓝水玉所制。并且她对二郡王你甚是熟悉……”我顿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将“那小子”这种称呼说出来,又续道:“而马御侍让我帮的这个忙,我也算是力所能及。何况……”我抬眼看了看二郡王,正准备再说,却被二郡王含笑打断。“你记得我身上的玉佩是什么样子?”二郡王眼角带笑,很是欢愉,而神色间也显得颇为感兴趣。留心这些细琐之事,本就是爹爹教过我的,我早在凤凰山上的时候,就已经记清楚了二郡王的玉佩是什么样子,不过当时没有想到日后有用,只是单纯地将观察到的事物记下。何况那一次墨鸰还告诉我了一个极好的办法,见过的人或事物,想不起来的,还可以找墨鸰帮我回忆。不过这些自然都不能说,我只是点了点头:“婢子向来容易留心这些小饰物,何况二郡王的玉又是极为罕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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