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伴拿回烟锅,自顾自的吸了一口,一缕青烟就在我们面前袅袅飘荡开来。孟姨一把夺了过来,气吼吼道:来了这么尊贵的人,你抽的烟不溜秋的,想把人给我熏走吗?,
一时间,我们都尴尬起来,屋内空气有些紧张,我赶紧掏出一包香烟,递给他老伴说出这个吧。
孟姨过去在村上很出名,势头压过了他的老伴,我们都知道孟姨,一直记着她,我们都不知道她老伴姓甚名谁?
田伟这个时候不合适的问了一句话:“孟姨,平常你都和老伴一起居住,没有和儿女们一起生活么?”
我赶忙给他使眼色,制止他说这个话,因为孟姨是没有儿女的,田伟是真不知道,还是把这事忘了,我也不清楚
孟姨倒也不忌讳,她说:“我和你大爷这辈子没儿没女,身边也没什么亲人。”
我心里禁不住划出一丝难过和悲凉,我纳闷,孟姨过去是这里出名的媒婆,这个村庄上一半家庭都是她撮合而成的,这些家庭又生了多少儿女,掰着指头都数不清楚,可孟姨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我也感觉田伟问话有些冒失,是不是戳痛了孟姨和他老伴内心的痛处?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大爷还在吧嗒吧嗒地吸着他的旱烟锅,为了掩饰这个尴尬的冷场,我没话找话的说:你有做媒的特长,这是个善行,为人办好事,还能有点收入吧!
孟姨叹口气,很失落的对我说:这一行早就干不成了,我过去那是老观念,老本行,脑子里记着这方圆几公里的村庄,男男女女娃娃们的情况,凭着我对各家情况的了解,可以门当户对,也凭着我对这些年轻娃的了解,为他们配个对对。现在不行了,自由恋爱了,不管村庄离有多远,娃娃们出去打工,人家自己就认识了,再说了,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也成的很多啊,我们的老黄历老观念不行了。现在村上的王歪嘴子成了媒婆,人家腿脚利落能走得出去,身上装个本本,把十里八乡娃娃的情况都写在本本上,记在电脑里,谁家的闺女要出嫁,有什么条件,要多少钱都一清二楚,我跟不上这个行当了。
拴柱听到这里,接了一句话评论说,现在农村的姑娘都是明码标价,农村男娃娃有钱才能娶上媳妇。
王歪嘴是王君的亲叔叔,王君自豪的表白,他叔叔拉媒一年能挣五六千块钱呢。
我又问:那你们俩年纪大了,村上怎么照顾你们呢?今后的生活怎么办?
“现在的社会好啊!农业税取消了,不争我们的粮了,国家还给我们低保,已经给我们了养老钱,高龄钱,生活是不愁了,就是治病花钱太大了。”她老伴思维还是清楚的,说话也是利落的。
聊了一会,我们说该告辞了,还要到村上其他老人那里走走,都去看看。
孟姨的眼汨又掉下来了,她用手抹着泪说:娃是个好人呢,有菩萨心肠,这10多年了,年年都回来看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又是给钱又送东西的,我们都心里记念着呢。”
回去了一定要代我向你妈问个好。
我对她说,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我妈这几年闹着要回来,说落叶要归根,他也上了年纪了,以防有个万一不能“走”(去逝的意思。
她说:也是,你妈年纪也大了,还是回老家来,和我们这些老人有个说头。
我嗯嗯的应承着。
然后我问她:“以前庄子上的老人挺多的,我十几年前来慰问有五久十个,七八年以前也有三四十个,后来越来越少,前年我来也就不到二十个了,咋回事呀?”孟姨摇摇头,叹口气说:“都死的差不多了,还有的随着娃娃进城享清福去了,像你妈跟着你进城都有20年了,现在没有几个人了,剩下我这个老不死的,想死却死不了,日子熬得苦呀!”拴柱开玩笑说:“你给阎王爷烧柱高香,他就把你收了。”孟姨听了抿着嘴笑了。我问拴柱:“生老病死是人生的规律,但是有死的,也有逐步老的,老人怎么能突然就少了呢?”老同学回答:“这个村庄的风水越来越不好了,你也知道,过去有70岁80岁的老人,甚至有人活到91岁,现在高寿的人少了,没有上80岁的人了。这是一个方面,另外呢,好多老人随着儿女进城了。所以你看不到几个老家伙了。”我听了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