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班上有几个从城里来的学生,是随着父亲到这里支农和开矿的,来到农村,看什么都新鲜,对什么都好奇。我们逮青蛙,捉泥鳅,捕鱼,城里的孩子胆子小,没有这个胆量,当我们给小女生看到绿色的青蛙,鼓着白白的肚皮,咧着大大的嘴巴,鼓凸着两只金鱼眼睛,她吓得哇的一声就把青蛙给扔了。但玩耍是小孩的天性,他们不敢抓青蛙,就捞小蝌蚪。
我们当地人不吃青蛙肉,也很少吃鱼肉,村民认为青蛙和蟾蜍是蔬菜和庄稼茁壮成长的守护者。每到夜间,它们来到蔬菜园子和庄稼地,专吃那些危害农作物的蚜虫、飞虫,以及地表下伤害根茎的地蚕类害虫。因此大人不允许我们抓青蛙,也不追我们伤害癞蛤蟆,我小时候抓蝌蚪的时候就挨过爷爷的打。
牛二蛋是我们村的娃娃王,他家是皮匠出身,摸习惯了皮毛,胆子特别大,抓青蛙是一绝。他在木杆上装了一个大大的网,形成了一个网兜,来到青蛙活动的地方,然后学青蛙叫,就有三三两两的青蛙蹦跳出来,跃入眼中,他急速上前,网体悄悄一伸,轻轻一抬,一只青蛙便跌进网里,泥水四溅……
他的这种做法遭到了大人的呵斥,尤其是那些吃斋念佛的老头老太太们,老是拉着他的手给他讲不能杀生的道理。
人的聪明是触类旁通的,牛二蛋不仅会抓青蛙,也会抓泥鳅和鱼。金秋时节,是叉泥鳅最好的季节,在肥沃的稻田里藏了一个季的泥鳅,又肥又大,身圆体肥,但渠里的水少了,稻田里的水也快放干了,田埂边上的野草四处延伸,能够叉到泥鳅的地方,就是田埂与稻田相隔这二三十公分的积水区。牛二蛋带上泥鳅叉子,透过混浊见底的浅水面,能看到争相出来透气的泥鳅,忽然,手中的泥鳅叉子就出手了,如蜻蜓点水般在水中一点,一条滑溜溜的泥鳅就被叉出水面。小半天就能叉上满满一鱼篓。
有一次牛二蛋带着城里的同学王雁来到地里。牛二代嘘了一声:“鬼子进村了”。王雁紧张的看着牛二蛋,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牛二蛋便一叉下去,叉中了水下的泥鳅。
王雁忍不住咋舌称赞:“好厉害啊。”
牛二蛋把泥鳅递给王雁,让她装在鱼篓里,王雁盯着这只长约手掌,浑身黑不溜秋,滑溜的身子在叉子上下翻动的野生泥鳅,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想抓又不敢抓。
牛二蛋说她胆小鬼,说完,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叉子,捻住泥鳅的头颈部位,信手就把这条翻卷着身子的泥鳅从叉子上取下,滑入鱼篓。并冲她一笑,我再给你来个新花样。牛二蛋挽起裤腿,走进水里,双手在泥里像探地雷似的摸索着,突然就抓住一个泥鳅,泥鳅在他手里像蛇一样的弯曲挣扎。
王雁看的眼睛都直了,却又有些不敢尝试。
牛二蛋见她跃跃欲试却又不敢稍动的模样,又可爱,又可笑又滑稽,便教它怎么叉泥鳅和青蛙。
后来他们走到了一起,成了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