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长大,大学刚毕业,还没有来得及孝敬我父母,父亲在61岁早早去世了。母亲从50多岁守寡,含辛茹苦的带着我的4个弟弟,又把他们一个个抚养长大,培养成人。
记忆中,母亲总是起得最早,睡得最晚。清晨,当我们从被窝里爬起,热腾腾的早餐已经摆在桌子上了,伺候我们吃完早饭,娘去生产队干活,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还要晚上去开会,娘就把我们弄到地边躺在草席上,晚上回来再哄我们睡觉,我们睡着了,煤油灯下的母亲一针一针地纳着千层底、补着衣服,为我们兄弟五个操劳。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总是看到母亲忙忙碌碌,没有空闲的时间,一天到晚不停的干活。白天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总是背个背篓,利用空余时间挖野菜,打猪草、挖洋芋、掰包谷,家里每年养一群鸡两头猪三只羊。利用这些家畜家禽赚的钱供我们上学,改善我们的生活。连赶集的日子也在身后背个背篓,娘背着我抱着弟弟,买些油盐等日用,儿时在妈妈摇里晃荡的背篓里看过风景做过梦,冬天睡觉,母亲怕我们冷,出了把炕烧热,还会在睡前用一块羊毛布放在炕头上,烤得热烘烘暖和和的,包在我们脚丫子上。然后坐在床沿边,轻轻拍打被子,安慰着我们睡觉。被窝里暖和了,我们都睡熟了,她又在灶头火上烤干我们的鞋子,长一针短一针地缝缝补补我们的旧衣服。母爱如微风细雨,润物无声,一双鞋,一件衣服,每天的一日三餐。就是在她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怀下,我们长大了。
娘身体的疾病,是年轻时候粉碎猪饲料落下的。生产队有个养猪场,又脏又臭,活计又多又累,大家嫌弃不愿意干。我家成分不好,这个又脏又累的活就落在了我母亲身上,她每周都要开着粉碎机粉碎饲料,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粉碎机轰鸣,一天要粉碎掉一个小麦草垛,里面整天尘土飞扬,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下,她连口罩都没有,从早干到晚上,大量的粉尘进入她的肺里,早就种下了病根,不到50岁的时候,她的肺病就开始出现了。这一折腾就是三十多年时间啊。现在回想起来,这让我们做子女的心酸不已。
娘是个开朗想的明白的人,总是知足常乐,生活的困苦,过去的不公平不公正,她从不会怨天忧人,她现在很自豪,经常挂在嘴上的话就是夸自己的儿子。五个儿子口个跳出农门进了城,这就她一生最大的功绩。
我们兄弟五个两个考上了大学,两个进了城工作,还有一个自己做的小生意,日子都过得不错。曾经多少次,临走时娘有时很絮叨,总是不厌其烦地叮嘱我穿暖吃好,在外好好干……走出农门,远行时暮然回首,娘依然站在村口瞩目送行,望着风中的母亲,娘用最无声、最温暖的臂膀,给我停靠的港湾。
随着岁数的增长,娘的身体多病,越来越干不动农活了。
我父亲驾鹤西去已有十几个年头,留下母亲一个人独守老家,风刀霜剑过早地在母亲额头上无情地刻下了抹不去的印痕,我们弟兄几个商量把她接进了城里,随着我们轮流生活。但是每次都被婉言谢绝,后来我们把她强行的接进城里。在母亲的眼里,我们永远都是孩子,她虽然年龄大了,但心里想的还是要照顾我们,总是闲不住,把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还帮着我们带小孩,给我们做饭。每天我们上班出门的时候她还叮嘱:多加件衣服。出门别着凉,开车注意安全……
回忆着这一切,满腔的感动早已夺眶而出,她的大爱无疆是我们的天,他的慈悲善良为我们撑起了博爱的家,她无言的的情怀是我们随时停靠的沉默码头,在我们疲倦时,给我们起航的力量。在风雨飘摇中,供我们歇息…….爱,无声,照亮了天空。爱,无言,滋润了心田。多想留住一段时光,向天再借五百年,留住娘的容颜。总希望时光慢些,不要再让娘变老,我愿用我的一切换娘岁月长流。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们兄弟几个商量:老娘这么大岁数了,没享过什么福从不给人添麻烦,咱们必须伺候好娘,送到银川的大医院治疗吧。
娘不愿意去,她说,七十三八十四,我今年闯年呢,何必给你们添麻烦,花那个钱干啥?听了这话我心里酸酸的。
把母亲送进了大医院,守了一段日子。看母亲的病有了好转,我们才放了心。
秋天来了,有了些凉意,地里的水稻要收割了。伏天栽下的白菜、萝卜则长得正旺,一片生机盎然。
我们又回去工作,没想到这一走竟是和母亲的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