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更响了,就像是在头顶正上方的天空中点响了粗大的二踢脚一般,震耳欲聋。
游蛇一般的闪电在乌云中钻来蹿去,彰显着大自然的威力,震慑着世间渺小的万物……
几滴雨点儿落在许正阳的脸上,提醒他倾盆大雨马上就要来到了。
“我靠,别介啊!再等两分钟成不?”
许正阳急了,脚下蹬的更快。
距离村口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许正阳骑着车子蹿到了路边儿上的土地庙门口。虽然已经赶到村口了,可他的家在村东头,算起来还得有个四五百米。而大雨随时都会降下,恐怕等不及他到家,就得把他淋成了落汤鸡,这倒不算什么,自行车后架上驮着的粮食是重点啊!
果然,许正阳推着自行车刚钻进土地庙中,密集的雨水哗啦啦的从天空中倾倒了下来。
许正阳将自行车靠在白灰早已脱落的墙壁上,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伸手拍了拍自行车后架上的粮食袋子,现并没有落上几滴雨点,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看向庙外面,雨幕密的让视线不足十米,光线更是阴沉的像是到了傍晚一般。
缓过劲儿来,许正阳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在了土地庙中的神台上,点了根儿烟,庆幸着往回赶得及时,不然还真得被大雨给淋个透心儿凉。
嘀嗒嘀嗒嘀嗒……
因为年久失修,所以庙外下大雨,庙内便下起了小雨。
嗅了嗅鼻子,一股骚臭气在庙内弥漫着,许正阳叼着烟四处看了看庙内,撇了撇嘴,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娘的,谁他妈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跑到这庙里头拉屎撒尿……瞧这一地的屎堆……我靠,自行车后轮还压着干燥的一坨屎。”
“操,脚上也踩着屎了,真他娘的晦气!”
他似乎忘了,自己也在这土地庙中拉过屎撒过尿。
据村里的老年人讲,这座土地庙已经修起来有好几十年了。反正打从许正阳记事起,村外就有,而且那时候,这座庙都已经不知道荒废多少年了。总之就连村里的老人,都记不得是谁修了这座庙,又有谁来这里烧过香上过供奉。
因为土地庙挨着早些年的老窑坑,这里的地质不适合种地,所以才能够在前些年村里人大肆开荒的时期,幸免于难,苟延残喘至今。虽然时刻摇摇欲坠,却异常坚强的挺立不倒,成为了村民们在村外耕作,或者路人经过,或者村中小儿游玩儿至此,偶尔内急时应急用的公共厕所。
绝对纯天然公厕,肮脏污秽之物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大自然风干消化掉。
当然,环境实在是不咋地。
许正阳苦着脸撇着嘴望着门外哗哗下着的大雨,在心里祈祷着这场雨赶紧停了,然后自己会以最快的度离开这破庙,真他妈不是人待的地方!
“出去!”
轻微却急促的声音在阴暗的庙内突然间响起。
许正阳吓了一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四处看了看。这庙里面除了些烂树枝烂草烂砖头土坷垃,以及遍地的粪便之外,没有其他什么东西啊!
谁在说话?
“赶紧出去!”
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似乎更加的焦急,还带着一丝威慑的怒意。
许正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妈了个逼的,白日见鬼了!未知的恐惧让他在这一刻没有立刻跑向庙外逃之夭夭,反而愣在了庙中间,双眼瞪得滚圆,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的跳着,就差没哭出来了。
“出……”
凭空而出的声音没有喊完,一道粗大的闪电从门口处斜斜的劈了进来,悄无声息的径直击穿了许正阳的胸膛。
许正阳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出一声,便扑通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头部还在神阶上重重的磕了一下,当然,此时的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他的意识消失之前,脑海里只来得及想到了两个字儿:“挂了!”
阴暗的土地庙中,神阶上那斑驳不堪,不足一米高的土地神泥像,微微的颤了一颤,抖下些许灰土。空气诡异的扭曲波动了几下,一个穿着破旧不堪邋里邋遢身形瘦小的老头儿,凭空出现,坐在了许正阳头部旁边儿的神阶上。
“唉……”满脸沟壑的老头儿重重的叹了口气,浑浊的双眼中透出一丝的沮丧和悲伤。
突然,老头儿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口,仰头冲着向下倾倒大雨的阴沉天际,愤怒的吼骂道:“操,你妈的老天爷,打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