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进了处寂静的房子,小月就眼睁睁看着他换过了盒内的银针,宫里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多了去了,小月一时半会想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乐不思蜀地只希望能一路跟着这个家伙出了这鬼地方。
那宫人捧着盒子,几弯几拐很自然地就摸出去了,又和另一群宫人顺利会合,清一色的宫服,清一色地捧着只修饰得堂皇精美的盒子,很快小月眼睛一花,早就盯不准先前那贼眉鼠眼的家伙了。沿途的建筑愈见壮观巍峨,似乎是往皇帝住的龙清殿走,据说皇帝是九五之尊有真龙正气,她如今是鬼,对所谓正气避之惟恐不及,所以之前也一直不敢轻易踏进来。
反正做鬼也是无聊,小月不自觉地就跟着众人一起进了龙清殿。
宽敞的大殿格局井然,殿内修饰得金碧辉煌,就连柱子都显得格外的威武,殿内的摆设不显得过于奢华,没有一处可添可减。皇帝并没有如小月想象的那样在正中间的座位上安坐着,大殿左侧是小书房,由一顶紫檀木镶玉的屏风隔开,隐约可见里面有个身影伏在案前。
眼看着宫人鱼贯而入,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宫人将手里的盒子一一打开,轻手轻脚地按顺序摆放在了桌上,几位食味官打开盒子,取出银针,小月兴致盎然地蹲在一旁看着为首的食味官一一地用银针探查过,尤其是皇帝素日爱吃的菜,一连换插了好几次银针。
“皇上,可以用膳了。”为首的食味官恭敬地冲着屏风道。
头戴金冠的皇帝老爷自屏风后踱步出来,原来皇帝这么年轻啊……小月愣了一会,据说本朝的皇帝名叫慕容紫琅,是先皇唯一的皇子,此刻慕容紫琅一身紫袍便服,腰上束一圈金色的锦带,俊朗平和的面容,看起来温良可亲,没有一点想象中皇帝会有的冷漠疏离之感。
不过,皇帝们不是都喜欢真人试吃吗?怎么这个慕容紫琅光这样用银针叉几下就满意了?这也太容易被人暗算了吧,小月嘀咕道。
小月自然是难以想象宫廷对于这些事情是多么的谨慎,她只知道那宫人对银针做了手脚,要么是这些食物本身就有毒,要么是银针上有毒,经过食味官的手,这些银针上的毒还是会被慕容紫琅吃进嘴里。小月捧着自己的头,暗叹自己真聪明,这么曲折的事情她居然一下子就想通了,话说君墨在的时候,她的脑子可算是迟钝无比的。
慕容紫琅缓缓地走出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在桌旁坐下了,拿起乌金镶玉箸随手挟了些菜机械地就要往嘴里送——“有毒!”小月一时心急,就大声喊了出来,喊出来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一只“鬼”,鬼的声音别人是听不到的。
谁知慕容紫琅皱了皱眉,居然依言将菜放下了,还挥退了左右,直到殿内空无一人了,他才严峻地对着面前的空气道,“你怎知这里有毒,何况食味官已经当着朕的面用银针试过了。”
“银针被人换了。”她简洁地回答道,暗想这个皇帝果然够冷静,莫名其妙听到声音,居然还能这么冷静地先要将事情问个清楚。
慕容紫琅起身取了案几上的银毫,一一试过,小月果然见到那些银毫变黑,心里长吁了一口气,还好是真的有毒……
慕容紫琅放下了银毫只是轻皱眉,“你究竟是人是鬼?”
“我是人!”她连忙回答。
“你是人那为什么……”俊秀的眉皱的更深了。
“皇上你想啊,您是天子之躯,真龙之身,鬼神之类的自然近不了您的龙体,小女子其实本是个大夫,”小月一边感叹自己反应真是越来越快了,一边继续带着些凄苦的音调继续神侃,“因为用药不善,不小心将实体弄没了,如今也只是每日用药吊续着,听闻大内良药甚多,所以斗胆来到了此处,谁知无意间又看到了宫人换掉了银针,小女子觉得奇怪,跟了来这才有幸救了皇上。”
“用的什么药,竟还能把身体弄没?”小月编的太离奇,慕容紫琅显然不会轻易相信。
小月顿时语塞,是啊!用什么药能把身体给弄没啊?小月忙着懊恼:果然是脑子不好使……
慕容紫琅见小月不说话,蓦地变了脸色,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何方妖怪!不说朕就将你凌迟处死!”
听到这里,小月却忍不住笑了,那笑爽朗,发自真心毫不做作,说不出的动听。
慕容紫琅没想到眼前这“女鬼”居然在这种时候笑了,为之一愣,然后自己也想起来,他要怎么把这一团烟雾给凌迟处死呢?
也跟着呵呵笑一会,慕容紫琅循着声音对那方似雾非雾似烟非烟的“女鬼”问道,“那你可听清楚了是谁这么大胆敢毒害朕?”
“这个……”小月踌躇着,她哪知道啊,她倒是知道哪个太监看上了哪个宫女,哪个宫女暗地里敬仰皇上,还有他的哪些妃子暗地里在勾搭哪些三四,小月思量一会,“皇上有过人智识,一定早已胸有成竹,小女子也只能建议皇上不要打草惊蛇,小女子愿听从皇上的任何差遣。”
慕容紫琅冷哼了一声,似乎不为所动,“你既然是大夫,又能将自己弄成这样,那医术一定也不错了,朕可以替你提供些珍药异草让你恢复,不过你暂时要留在朕身边。”
小月听到这样说,故意学着电视里经常出现的场景,连声称颂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还装模作样地跪伏在地上,其实只是趴在地上而已。
偷偷拿眼瞅,慕容紫琅依旧颇为镇定地含笑看着她。<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