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今天来的并不算是寻常人。
“耶律领主。”小月身着女装却落落大方地抱拳相对,这礼行得不伦不类,可由小月做出来丝毫不显得奇怪,身后几人也都一一见了礼。
耶律领主大手一挥,却没有了别的动作,既不赐座,也不问来历,双目炯炯有神,居然不看那花容月貌的小月,只细细打量起了小月身后的蓝宫影和莫问两人。
领主左边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夫,率先调笑道,“天朝无人了吗?竟然派个女人过来投降……”
右边一位是披着黑袍斗篷的瘦弱的人,半张脸隐入斗篷的阴影中,此刻在一旁也跟着发出桀桀的怪笑。
小月面对武夫的刁难一点都不觉得吃惊,应付这种责问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她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嫣然一笑,“这位英雄,使者来谈与投降完全是两码事,何况我并不是天朝的使者,更遑论投降?第三,即使如此,那又如何,上阵杀敌的男儿哪一个不是女人生的?天下母亲都是女人,女人若是不算人,那生出来的孩儿又是什么?”
“你……”武将没想到小月也不是省油的灯,顿时语塞,还要再说,耶律领主却蓦地开怀大笑,“给这小姑娘赐座!”
听到领主说话,那一左一右两人对于领主却是近乎敬畏地遵从,这才忍气吞声不与小月计较。小月却并不怎么领情,把自己当小姑娘,那这话还怎么说得下去,“领主,我虽不及领主您地位尊贵,但还是天朝的御前随侍,早算不得小姑娘了。”
耶律领主听到小月这样回答,也不动怒,大手按在一边的扶手上,身子微微倾向她,“那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筱月……”小月不假思索地出口,然后马上就后悔了。
果然,耶律领主笑得更开心了,那笑爽朗真诚,一点也不造作,“那还是小(筱)姑娘嘛!身后几位英雄也一起坐吧!”
十八和莫问不肯坐,行武者都不习惯在敌人的地方松懈,坐着就是松懈了,两人只一左一右贴身护在小月身后。
只有蓝宫影最闲适,虽说客随主便,可蓝宫比小月还像是正客,大帐一侧早已摆着一尺来高的长几,座位就设在地上,他随身就坐下看起来颇为舒适,小月坐的痛苦皱着眉想要陪着十八和莫问一起站着。
对于耶律领主表现出来的热烈程度,小月还真的觉得有些不真实,眼前这人真的率领了部属攻下了吴兴、清河两城之后又一连花掉大半个月攻打了范阳城?此刻居然对她这个天朝来客这么欢迎,虽说草原人生性豪爽,这也忒豪爽点了吧。
小月清清嗓子,“领主……”
“小姑娘?”耶律领主也认真地应对。
可是领主的眼睛闪着的笑意分明不怀好意,小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狼窝,第一次生出无力之感,“领主英雄盖世,自然知道我的来意,不知对于两国和谈提前退兵,领主意下如何?”
“大胆!”听到小月如此猖狂的来意,武将忍耐不住,没等领主示下,就要人把这几个人千刀万剐。
领主宽厚一笑,示意武将不要激动,“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你还是个女人,我知道天朝皇帝是派你来做说客的,你就不要浪费唇舌了,回去告诉你们皇帝,你们若是不动,耶律族也会上前破了你们的城墙的,攻破范阳城不过是一个白日的时间。”
听到领主这样说,小月心安定下来,既然他自诩只要一个白日的时间就可攻下范阳城,可他现在偏偏迟迟未发,那么他等于也承认自己是在有所顾忌,她虽不知道究竟是顾忌什么,但是明显还有斡旋的余地。
见耶律领主将自己的大帐设在最前线,小月心里就明白了一点:这个领主绝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霸业可以罔顾自己子民性命的莽夫!
思及此,小月便朗声道,“古时一代英雄都是为了天下子民的利益揭竿而起,而小月斗胆问一句,如今领主率阵杀敌不知是为了什么?领主可是为了耶律族的子民过上更好的生活,让耶律族的子民不再东奔西跑过上安定的日子?”
领主没想到自己的拒绝,这小姑娘还能继续如此振振有词,便不由得凝神仔细端详起了小月。
领主自认是粗人,若说美,他知道草原上最彪壮的牧马是美的,能养出肥羊的肥嫩草地也是美,还有那些在马场跟男人一样忙碌的粗壮女人在他眼里一样的美,看小月第一眼,只觉得这小姑娘就同南方其她的女人一样,瘦弱不堪一击,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就是漂亮点,也只是如同南方桌几上没什么用处的瓷瓶,据说精美,可他看来却是不能装东西,也不见盛水。
小月一开始对身边武将剌姆的一番连消带打,领主也只是惊讶于小姑娘的胆大心细,顶多也不过是伶牙俐齿,南方出来的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会说。
直到现在,小月说他是英雄,还说他是为了子民在打仗——正所谓手搔到了烈马的痒处,领主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小姑娘,你这么能说,那你再说说,我真要为了我耶律的子民好,我要怎么做?”
听到领主这样回答,小月舒心一笑,“领主现在退兵,就是为了耶律子民好。”
领主静默,两人用了两套说辞,可小月都能绕到退兵上去,帐中一片静默,气氛开始有些紧张,小月却忽地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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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这章比较无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