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上蒙着精致的喜帕,缓缓的走向花轿,手上还拿着我剪得几样东西,凤凰,梅花,枇杷······;
我抬头,谁是那个男人?害的姐姐今天这么不开心?
难道是他?
重瞳子,重瞳子!迷一样的重瞳子!和项羽一样的重瞳子!
我在他的眼眸里,看到了四个小小的自己。看着那样的扭曲的自己,我竟然不禁放柔了表情。
他竟然有着一双书上写着的,和项羽一样的重瞳子,那两个瞳仁像是闪闪发亮,艳艳的红衣,雪一样的中衣给他的红衣镶了一道边似的。头戴紫金冠,墨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紫金冠内。脸上有一种内敛,平和的神情,温柔会滴出水的眼睛,仿佛会在下一刻吟出一首词似的。
“小绿!”我推推她,“那个人是谁?”小绿仿佛愣住了,我一推她才回神,“二小姐,这不就是安定公吗?”然后有凑到我耳边“现在是你的姐夫了。”
我有些迷惑,这样的人,大姐为什么不开心?她怎么会不开心?
之见那人翻身下马,“小婿李从嘉拜见泰山大人,泰山大人安好。”声音温柔平和,听了怪舒服的。我看见爹爹满意的把他扶起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讲究那么多的。”爹爹笑的眼角生生出了一朵花。
他看见一身小花童打扮的我,停下了,“这位可是小妹,嘉敏?”
爹爹说“正是”
我仰起脸,想多看他几眼,“他们都叫我阿檀。你也叫我阿檀吧。”他抿着嘴,“阿檀吗?好,好孩子。”说着,摸摸我的头。
每一个好的时候都会有人来捣乱,我刚想问他喜不喜欢看项羽,和他的重瞳子,就有一个嗓音不阴不阳的家伙叫道:“吉时已到!”
姐姐的花轿队伍抬了起来,他也对着我们拜了几拜,留下了一个策马的背影给我,然后,向着江宁出发。
日子在我对太阳的追望中一天一天过去,我看着它,它什么时候从早晨的温柔,走到了中午的炙热狂暴,有时如何走到了黄昏的式微?
“爹爹!”我爬上爹爹的膝头,“您怎么总皱着眉头!”
爹爹有着好看的眉眼,姐姐的远山眉和爹爹的好像,但是爹爹眉宇之间更英气蓬勃,“小阿檀不懂得。”爹爹把我报上他的腿,他的腿因为消瘦,而硌的我好痛,我有些不情愿,但是爹爹的怀抱好暖,还有一种安心的味道,我乖乖的卧在爹爹的怀里。
“后周君臣虎狼之心,取我泗、濠、楚等江北十四州,我南唐膏腴之地,尽落人手。怎能不愁?”他看了看我,我暗暗记下了他的话,忽然,他嘴角上扬,“看着小阿檀一天一天长大,比什么都让我欣慰啊。”他爱怜的摸了摸我的小髻,“看见阿檀的笑,我觉得这一天的闷气都没了。”说着便拉着我的手,塞了支紫貂毛的毛笔在我的手里,“阿檀啊,娥皇已经出嫁两年了,你也十岁了,多为父知道你性格古怪,一肚子鬼灵精,但是也别太过了,娥皇-------;”他抬起头,看着书房中挂着一张已然发黄的的傲雪寻梅图“也多学学娥皇的稳妥吧,爹爹也没什么能力护你了
“爹爹!”我伸手抹平他眉心的川字,“我,我怕我学不来。所以,我才不要学。”我一边说,一边看着他的脸色。“姐姐是不可复制的,阿檀也是。”他的脸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我却觉得身上一震。我扬着头看着他,“阿檀,你才十岁,竟然如此通透,我们真是,虚长了几十年。”爹爹的脊背弯的厉害,从我这一边看过去,他的鬓角冒出的白发如同年年的出生的白色的春草,那苗一样的,越拔越长的春草,额上的皱纹仿佛是刀子浅浅刻下。“爹爹,我说错了吗?”我捏着他的衣袖,那绸子冰凉,我的手竟然捏不住,差点滑了下来。“阿檀说得对。阿檀就是阿檀,何必要学娥皇呢?”爹爹抱住我,他的眼神含着深深地赞许和鼓励,深秋的熏香显得格外的清淡,那兰兰的天空仿佛把奢侈的香变得清爽了。在灯火昏黄的书房里,我唯一记住的就是爹爹的这个眼神。<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