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宗点了点头:“当日我突袭贺家只是为了抢回秋税,若是我陈家早有预谋,又怎会只带一队兵马,那一战险死还生,在场之人都知道兵力之悬殊。”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哪怕是和贺家交好的,客观来看也挑不出毛病。
难道你抢了别人还不允许人家报复了?没有一个大家族子弟会那么狭隘,大家关心的也不是这里面的是非对错,而是想通过这个事,判断出你这个人的做事风格。
首先得到的结论就是睚眦必报,娘诶,人家抢了你,你都不隔夜的就率一队人马杀到人家老巢,这等凶人还在这一本正经的和他们称兄道弟推杯换盏,整的不少人眼皮直跳。
另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敬了一杯,说道:“陈大哥,我是衙兵都尉许安之子许平,想请教的是,咱们同属一镇,抬头不见低头见,各家有些摩擦倒也正常,不过听说这次贺家被彻底灭族,这是不是过了?”
蔡元珍佯怒道:“许平,你小子话说得轻巧,那互为敌手时,兴宗又以寡敌众,下手狠点有什么不正常的,你说是吧兴宗?”
陈兴宗闻此渭然一叹:“好叫诸位兄弟知晓,贺家被灭族还真不是我下的手。”
“哦?那是何人所为?”众人好奇陈家老大能编出什么瞎话来。
“贺家对佃户逼迫太甚,我率兵马刚到,这些人就如迎天兵一般倒戈了,其态恨不得生啖贺家之肉,否则以弱胜强哪有这么容易。一场兵乱下来,天亮打扫战场时,发现贺家之男丁尽数遭屠,我也是心怀戚戚凛然自醒啊。”
众人纷纷点头,结合打听到的消息,大家也觉着陈兴宗的话说的合理,一队兵打至少一都兵马的贺家老巢,若不是佃户们临阵倒戈,哪有那么容易。
真当自己是军神在世啊,看来陈家老大也不见得是传闻中的嗜杀之人。
几个和贺家有关系的在心中暗骂,原以为能交好一方豪强,乱世之中可引之为援共保各家基业,没想到贺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枉费了之前家里的一番经营。
这顿酒一直喝到很晚,席间众人侃侃而谈交换看法,陈兴宗反复提及的一句话也随之传到各家。
“长于阴谋者必死于阴谋,我陈家堂正做事只求自保,不为鱼肉,亦不为恶于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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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丞家中,
蔡浩捻须思索,对儿子蔡元珍汇报的这话若有所思。
“此言论必是那个狡诈如狐的陈忠烈所说,陈家既然有这个态度,那就相安无事了。”
蔡元珍不解问道:“敢问父亲,这是为何?”
蔡浩叹了口气说道:“本镇各高门大族,哪个不是扎根在此百十年,争夺权力很正常,十年兴起十年衰落也都是各家的运道,唯独怕的就是不守规矩的刽子手愣头青,各家争斗一旦开了灭族之先例,谁又能保证未来被灭的不是自家。”
蔡元珍起身一礼:“孩儿受教了,不守规矩的,当联合各家共击之。”
蔡浩点头:“就是这话,哪怕换了人做大帅,我们求的也只是延续家族富贵,若能更进一步当然更好,但一切都不能以家族风险为代价。”
想了想,蔡浩再次吩咐道:“最近和周家别走太近,小心奉承着就是了,但不要参合他家的事。这周家啊,太兴旺了,若是他家当了大帅,我等的日子怕是过的还不如现在。”
“孩儿遵命!”蔡元珍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