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当然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来，静默了一会儿，道“给我盛一碗来。”</p>
明珠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手脚利落地盛了饭过去，又捡着几样她自己觉得好吃的小菜，另用布菜的小碟子装了端过去，守在一旁殷切地看太皇太后吃饭。</p>
太皇太后在她的注目礼下喝了大半碗小米粥，又用了些菜，叹道“吃不下了。”</p>
“很好了。”明珠脸终于有了笑意，利索地又捧了茶过来伺候她漱口，讨好卖乖地道“今夜我陪姑姑睡吧”</p>
太皇太后拒绝了她的要求“我要想点儿事，想自个儿呆着。你要是闲得慌，替我去看看阿复，若是累了，回你原来的住处去歇着。”</p>
明珠想了想，道“我去看看阿复，去睡了。”</p>
宇复已经睡了，慕姑姑在一旁守着，见明珠进来和她报告“晚膳吃得不太好，给他喝了安神的药。”</p>
“姑姑去陪太皇太后吧。我在这里。”明珠走到宇复的床前坐下来，替他掖了掖被子。</p>
宇复睁开眼睛，看了明珠一会儿，轻声道“表姑，我今天很害怕，我怕被陛下杀死，再也见不到皇祖母和我母妃了，还有老三他们。我算不算是贪生怕死之辈皇祖母对我那么好，我却怕死。”</p>
“不，你很勇敢。”明珠给他说得心里一酸，宽慰他道“不会有事的，有太皇太后在，有我在呢。”又自作主张地把宇初加了去“还有你六叔也在，他不会不管的，是不是”</p>
“嗯，六叔是个好人。”宇复笑了笑，转过身去背对着明珠，轻声道“我要睡了，表姑。你能在这里看着我睡着再走吗我还是有点害怕。”</p>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呢。明珠想到他曾经的命运觉得他分外可怜，又喜欢他今天的勇敢乖巧，道“我看着你睡着才走。”</p>
没有多久，宇复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明珠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p>
门一关，宇复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帐外昏黄的羊角宫灯。太皇太后把他养在身边是为什么，他是知道的；宇白恨他想杀他是为什么，他也是知道的；几个皇叔里，最有权势的人是六皇叔，他也知道；明珠表姑心软，他也知道。不管怎么样，活着才会有机会，他得想办法活着。</p>
明珠躺在未出嫁之前睡惯了的床，破天荒地第一次失眠了，她想宇初，总会忍不住想他此刻在做什么，是在批他的那些公呢，还是在召集幕僚商讨，要不然是把四哥找去，两个人躲起来密谋北苑的那些姬妾，知道她不在家，会不会也学着去送一送夜宵什么的啊啊呸简直不能忍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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