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陵接过魏子青推过来的杯子,道:“镇府司是后起之秀,和我们白鹿司过不去,想必是深得圣心吧。”
若是不深得圣心,想必也不会如此张狂,感明目张胆的和白鹿司较劲儿。
陈珀道:“镇府司是皇上的爷爷天清帝下令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当做自己的爪牙,用来镇压当时手握重权的四大家族,加强皇权,三代皇帝以来都是深得皇上重用。倒是我们镇府司,自妖族安分守己后,便逐渐被历代帝王遗忘,变成了一个空闲的府衙,除了每个月有俸禄领,只剩下一块牌子还悬在门上,证明着白鹿司的存在,至于是干什么的,已经没多少人记的清了。”
时过境迁,王朝更迭,没落的终将会没落,慢慢的被人们遗忘至脑后。
镇府司敢明目张胆的和白鹿司硬碰硬,靠的就是背后有皇帝撑腰,有着足够硬的靠山,让人不敢拿他们怎么样。相较于白鹿司,早不知道被皇帝遗忘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能每个月有不要劳动力的俸禄领就已经是跟给面子了。
裴玄陵扫了一眼四周,道:“司君大人把咱们白鹿司打理得挺好的啊,不然就方才我站在大门外看到的那副破败萧条样子,深刻怀疑摄政王是不是逗我玩呢?”
魏子青道:“我们刚来时,白鹿司确实是破败萧条,还是司君里里外外的维修了一遍,又有摄政王施以援手,白鹿司才不至于被摘牌匾,不然白鹿司这百年府衙,就真的终止于此了。”
百年府衙被代代司君接手,并没有恢复之前的辉煌,而是渐渐呈下滑趋势的没落,到最后却都惨到要被摘牌匾了,可见时间长了,曾经再怎么光辉灿烂的机构,不管它的创立人究竟是谁,都逃不过时间的消磨,直到被人彻底遗忘。
说到这里,陈珀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白鹿司为什么被摘牌匾,还不是镇府司那群愣头青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的联合几个文官上奏,说什么‘白鹿司已无用处,如今世间太平,无妖邪作乱’,就想让皇上把白鹿司给罢黜掉,就因为这事,司君连连跑了皇宫几十次,每次都被皇上给搪塞回来,最后还是摄政王出面劝说皇上,这事才算是落下帷幕,不然还有的闹呢!”
摄政王司珉,只听闻他在战场上得意,未曾想他在官场上也是得意,竟能轻松的劝说皇上收回城命,而且还让那些难缠的文官乖乖闭嘴。
但通过这事也足矣看出,镇府司一直都很想让白鹿司就此被罢黜摘匾,即使后来有摄政王出面将悬崖边上的危机给解除了,镇府司就识趣的不敢再闹过头,可平时还是会凭借皇上撑腰,事事都踩在白鹿司的头上,给白鹿司一个下马威,让白鹿司抬不起头。
裴玄陵不禁感叹道:“若是帝尊还在就好了,白鹿司有他老人家撑腰,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招惹到咱们头上!”
陈珀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笑道:“想什么呢!?帝尊早在白鹿司建立后就失踪了,如今五百年过去,除非他是长生不老的神仙,不然尸骨早就化成灰了。”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裴玄陵说的这番话很有道理,若是帝尊还在人世,白鹿司和至于落到如此境地,被一个后起之秀的镇府司给打压地抬不起头。
龙湛道:“我也听说过,这位帝尊似乎也是个御灵师,而且修为高深,堪比三十年前退隐的清纪散人。”
清纪散人,三十年前曾是闻名于世的御灵师,据传闻,清纪散人曾效忠过皇室,是皇室奉于高位上的客卿。同时,清纪散人手上的杀孽绝对不在少数,他为皇室诛杀过很多叛贼和藩王,让割据的藩政得以收复。
至于后来清纪散人为何退隐,无人可知。有人猜测是他手上杀孽过重,自此不能再突破,这才退隐;有人说皇室对他不义,他不愿再受皇室的束缚,就洗清革面退隐了;也有人说,清纪散人承诺过一个女子,三十岁后不再造下杀孽,便在三十岁那年退隐……各种猜测千奇百怪,但猜测只是猜测,清纪散人退隐的真相十多年来无人知道。
就算清纪散人以退隐三十多年,他的实力在御灵师界位子还是不可撼动的,名声依旧响亮。
陈珀合拢扇子,抵在额头上,轻轻的敲了敲,说道:“话虽如此,但帝尊是五百年前的人,算是白鹿司的太上老祖宗,实力强大又如何,还不是照样逃不过生老病死。你要是想让他老人家回来八成是不可能,你到他老人家的衣冠冢前拜一拜,说不定他老人家会保佑你不被镇府司的愣头青欺负。”
裴玄陵道:“拜还是免了,他老人家的衣冠冢在皇陵里,有重兵把守,我要是进的去,一准儿到他老人家碑前参拜。”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进不去,屈膝叩拜的机会都没有,祭拜这事儿还是往后放一放吧。
说话间,楼千就回来了。
楼千来到亭子里坐下,道:“还聊着呢?”
龙湛道:“嗯,司君,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那个王八蛋又得罪你了?”
楼千眉宇间紧皱成一个‘川’字,眼中隐隐泛怒意,一看就是被人给惹火了,他冷哼一声,道:“还不是镇府司那帮子混蛋,马上就是入冬了,城外贫民窟那边死了不少人,上报到皇上那里,皇上下令让镇府司的人管,镇府司的人懒得管,就让白鹿司去解决,不然就要扣除白鹿司每人的俸禄钱!”
龙湛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他怒意分明的道:“镇府司的人真是岂有此理!白鹿司又不是专门收尸善后的,凭什么安排我们去做这种事!?”
楼千伸出两根手指,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道:“我也这么说过,可是无用,如果大家不想做,可以不去做,这本就不是我们该做的事,但我就怕镇府司以这件事为借口,再次上奏皇上,说白鹿司光拿俸禄不做事,牵扯更多的事,到时候白鹿司再怎么有摄政王担保,也会被摘匾,更何况摄政王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回,不能再劳烦他了。”
本来白鹿司和镇府司就是针尖对麦芒的局势,一个恨不得把一个搞垮,如果再让他们在这件事上做文章,闹大了又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这么三番五次的闹腾,就算他们沉得住气,皇上也不一定沉得住气,指不定被闹的烦了,一道旨意下来,白鹿司就真的要关门大吉了。
摄政王司珉多次出言力保白鹿司,就会被认为是偏袒白鹿司,到时候很可能就牵扯到摄政王,朝中太后一党就会抓住机会以此做文章,威胁到摄政王在朝中的地位,所以他们不能再请司珉出手帮扶了。
魏子青道:“既如此,我们还是去吧,至多不过是收尸善后,要不了多久的,总不能真的看着白鹿司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