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鼻头警察并非难对付，相反，还很好说话。楚江童换了另一种谈话反方式，诚恳地如朋友之间闲聊。</p>
红鼻头警察给楚江童一支烟，然后为其点上，他抽三支，楚江童一支还抽不了三分之一。楚江童说：“前辈可敬，三比一。”</p>
“呵呵！你是个可造之才，只是太狂肆，无人能领导啊……”</p>
红鼻头警察深谙世故，单挑几句不关痛痒的话说。</p>
办公室的门，他刚才故意开了条缝，这是各科室之间所共同遵循的，熟目共睹的潜规则，时下有个顺口溜，这样说道：</p>
开门见山说套话，低声细语拉家常。</p>
办公室门留条缝，窃窃私语把事商。</p>
明着是为出烟味，实则让人别乱想。</p>
谈天说地群聚时，小小门缝大课堂。</p>
只一会儿，办公室里便烟气弥漫。</p>
楚江童看看表：“领导，我只占用您十分钟时间，可以吗？”</p>
“可以！”红鼻头警察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手指从键盘上离开。</p>
“说吧，什么事？”</p>
这句提问式交谈，让楚江童有些被动，他将自己的心态略作调整，轻松地说：“谢谢指点迷津，我想知道杀死金玉衡的真正凶手……”</p>
“你最好别介入此事，上头有一些新动作，弄不好，会把你搭进去！”</p>
没想到，红鼻头警察这么快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背后发qq的人，也许，他并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也许，他正需要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这样或许对他有另一种帮助。</p>
“我很想知道，真的，您不告诉我的话，这根线就断了……”</p>
“我知道你是守口如瓶的的年轻人，希望你不要来办公室找我……”</p>
“好吧！您和他们截然不同！顺便告诉您，卓越已经回来了，是被绑匪放了。”</p>
“噢？是吗？这几天我们一直在布控，等待着凶手打电话，这样吧！你将此事，电话告知110就行，另外你去找一下香妃园的他，他应该会告诉你一些实情，记住，只要知道了，就别再深入，我不想让你介入此事，你很聪明，我真想把你当作朋友……”</p>
楚江童看看表，正好十分钟，起身告辞。</p>
他在严肃而井然有序的公安局大院里边走边看，以前只从门前经过，对这座冷峻而正气的大楼，充满敬畏与胆怯，今天却走近了它的构造之间，不免有些失望，原来，这个执法机构里，同样有着平凡的身体，平凡的思维，相同的烟味，或粗劣或标准的口音，屁股与椅子的摩擦响声，还有那一道狡黠的门缝……</p>
楚江童为了检验一下自己的勇气，重又上了台阶，站在大厅里若有所思，感应门被他搞懵了，忽地一下敞开，再呼地一声关上，他感到这个现代设施被愚弄了。电脑，永远都被人操控。</p>
他突发奇想，决定将电话中的110，变为口头。</p>
敲开局长办公室的门，国外进口的高档黑美人门板，敲上去发出沉闷地响声，也没听清是否有人喊：进来！他便往下一摁门把手，l型把手很听话，将他放进办公室。</p>
高个长脸警察正坐在沙发里做眼保健操，或者是做面部保健操，这个时代，人人怕老，电脑上电视上三天七十二个小时都有保健讲座，一个台一个样，学着学着，发现全身上下连脚趾甲都是中药材，连蹲坑放屁都有人创造了一套规范动作。</p>
“你有什么事？”</p>
高个长脸警察眼睛微睁，手指在脸上如豆虫般蠕动。这个动作容易让人误会成他很轻视你。</p>
“我报警！”</p>
“去服务台！”</p>
“前几天的绑架案结束了，卓越自己回来了！”</p>
“噢！”高个长脸局长语调低落，仿佛没听明白，敷衍答应着，又仿佛很瞧不起这个二货绑匪和面前这个二货画家。</p>
“局长同志，您好像不认识我了？”</p>
“认识，怎么不认识，请你不要把我们看得那么不负责任，我们四天九十六小时全天候监控。你以为现在还是《滨海谍影》、《四0五谋杀案》的时代吗？你回去吧，写一份详细材料送来……”</p>
楚江童怏怏而退，他知道，自己这二次返回，正是自讨没趣。</p>
公安局大院里一会儿警灯闪闪，一会儿有几个身穿警服的警察提着包进出。</p>
他们整天忙忙碌碌地，都在忙些什么？为谁在忙？</p>
下午，楚江童决定让香妃园里的艳丽少妇约来那个中年人。</p>
艳丽少妇不在家，大门紧锁，楚江童摸摸锁，总觉得不对劲儿，便翻墙而入，悄悄上了楼，推开卧室门，不禁吓了一跳。</p>
一男一女正在睡觉。</p>
楚江童咳嗽一声，俩人居然都没醒。</p>
“起床啦——”楚江童大喊一声。</p>
咕咚，男的吓得一下子翻下床，惊恐的望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他摸摸索索地找衣服，女的则以被角遮胸，好像很看中自己的贞操似的。</p>
“两分钟后，楼下客厅集合！”楚江童懒懒地说。</p>
中年男人只用了二分半钟便下来，艳丽少妇则用了五分钟。</p>
中年男人利用半分钟将情绪调节到为老百姓发放救济款时的模样，而且还异常潇洒地翘起二郎腿，点上一根黑长的雪茄。</p>
楚江童叼着烟斗，将尖刀插在桌子上。他觉得如此对待“恩公”不好，但是他要的是谜底，没办法。</p>
他们在翡翠夜总会有过一次短短的见面，他老觉得他们那次见面是多余的，红鼻头警察完全可以直接将信息发在微信上。</p>
直到此时，中年男人才如梦方醒，自己面前的，不是个好人，脸色再次返回滚下芳床的一刻。</p>
“说吧！你可以不用暴露自己，为什么还要见到我是谁杀了金玉衡？”</p>
叮咚叮咚……中年男人的手机响了，他伸手欲接，旋即手像被电击了一般，忙缩回，听候楚江童的命令。</p>
楚江童手一划拉，将手机扫到地板上，啪的一声机壳裂开。</p>
铃声却异常固执，响个不休。</p>
楚江童伸手拈起手机来，手一扬，手机沉进鱼缸里，鱼缸里泛起小小的水泡。</p>
鱼缸里有几条名贵的包金狮头、红皇冠珍珠和三色蝶尾，它们对手机视如无睹，毫不惊慌。</p>
“我真不能说，我真不敢说，说了我还能活吗？”中年男人絮絮叨叨，又伸手“梳”自己的稀发，“你问这个有用吗？真的，不要再去查这件事了，反正，都过去了，人都救出来了，你还问这些做什么呀？求求你……”</p>
楚江童一言不发，无言的拒绝。</p>
“他……他……它是翡翠夜总会的‘金鱼’！金玉衡是他杀的，这个‘金鱼’你真惹不起，还有，我们只是想这样更安全些，不太敢用现代的通讯工具，但还是被你捕捉到了我们的行踪，其实你很适合做警察……”</p>
“好吧！说说你们的目的。”</p>
“楚先生，我说实话，我们也是受制于组织部副部长卓文韬，他有些势力，连组织部长都惧他几分，所以，我们想将他置于被动，只有这样，我们才会安全。”</p>
楚江童直到离开时，回头一看，中年男人仍然双手抱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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