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扯下大口罩，露出半张扭曲的脸，因为长时间捂着口罩，从鼻梁往下，变得灰白，而鼻梁往上则是灰黑色，这脸像一张彩色地图。</p>
“田玉堂，你压塌了我的地堰，我要个说法！”</p>
“大伯，我也没注意到……”</p>
“你注意到的是红通通的票子，当然注意不到我这个老不死的了！”</p>
“大伯，哪能这么说呢？”</p>
“不这么说，怎么说？”</p>
“大伯，你看这地堰值多少钱！”</p>
“你就只看到钱了！”</p>
“不是，我让他们给你砌起来……”</p>
“砌？用什么砌？用1958年的石头砌吗？那好吧！去买1958年的石头吧！”</p>
“这……这……这……大伯，你想咋办？”</p>
“我不难为你，只要你把昨天和今天颠倒过来，你要是在昨天先找我，我就不生气，今天我找你，就不行……”</p>
“大伯，这……”田玉堂没词了。</p>
当天下午，田之程便回来了，先去河边看了看被压塌的地堰，然后就去了田玉堂家。田之程的老婆苗秀菊没去，在劝公公：“都是本家本族的，闹大了多不好……”</p>
田之程喝了几盅酒，红通通的大脸盘，像贴了张关公脸谱，但他可不是关公。</p>
“爹！这件事，过去了！别再计较了！”田乔林气咴咴的：“他肯定又给你打的电话？眼中没我，我气就不顺……”</p>
楚忠厚的坟边。</p>
楚江童让爸爸帮忙，叫来几个同族人，将山上的石屋修葺一新。</p>
他做了三个草人，支在石屋边，一招一式地对练。练了几日，逐渐摸出章法规律，脑海里跳跃着三个凶厉的恶鬼。</p>
这次决定主动出击，绝不再陷于被动。料到，田之行就在蟾藏崮群山附近，不会躲的太远，但是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p>
古城西侧一里地远的地方，有个村子，叫白桥村，村东有一片浓郁的松柏林，林中便是一座坍塌的古庙，高矮不齐的墙基，却异常平整，可见当年此庙的香火之盛。听村里人说，夜半时常常听见古庙里有异响。</p>
黄昏时分，楚江童便携剑进了古庙，攀上庙院中的一棵几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古柏树，脚蹬树丫，向下俯瞰。</p>
几棵粗壮的古柏，将古庙院子遮得昏黑一片，那些栖于树叶间的鸟雀，懒懒的，仿佛在静观着即将而来的搏杀。</p>
果然，三条黑影默默进入古庙院子。</p>
为首的正是田之行，一副从容的样子，后边依次是瘦弹簧，楚忠厚。三鬼入了庙院，身后携来一股凉凉的花草清香。</p>
黑暗中，田之行驻足四嗅，仿佛嗅到阳间人的气息。楚江童赶忙闭息默观。一会儿，他们便匆匆进了破旧的庙门。</p>
庙墙里传来几声呵斥：“跪下！叫你这个老鬼不听话，怎么老是学不会！笨伯！真是个笨伯！明日若再没长进，看我不收拾你！今天罚跪一夜……”</p>
树中的楚江童听得真切，突然心如刀绞：“爷爷——”</p>
忽地跃下古柏树，径直冲进古庙中。</p>
田之行一惊，随即冷冷一笑：“哼！你这个不孝之子，我不信，你连爷爷也敢杀吗？”</p>
“田之行，上次放过你，这一次我便会将你身首异处！瘦弹簧、爷爷——你们暂且靠边，待我收拾这恶鬼，救你们逃出这鬼的掌心……”</p>
谁知，田之行根本不惊慌，伸出断残的右手：“楚江童，你伤了我的鬼指，定叫你血债血偿，两鬼听我令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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