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小兄弟。”
“我叫秦文思,是今天刚毕业的灵山学院第九期学员。”
“我叫苏三,姑苏城里卖酒的苏老爷家的。”
苏三觉得自己现在这身打扮不太好,赶紧起身整理好衣服,重新系上腰带。
“聪明文思,光宅天下。好名字啊。”
秦文思有点意外,没想到眼前这个举止粗放的家丁,还读过书。
“小伙子,很意外吧,我可也是读过几篇文章的。”苏三走近了几步,神秘兮兮的说道,“可千万不要小看了我们这些不起眼的普通人。”
“可千万不要小看了我们这些不起眼的普通人?”秦文思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在心里默默地重复了一遍。
“一起走吗,我正好要到你们学院下任务。”
“哦,好。”秦文思答应着,先于苏三出了亭子。
来到外面,苏三才看清秦文思的样貌。他没有留发髻,和多数灵山学院的人一样剪了短发,可能是为了今天上午的毕业典礼,头发明显刚刚剪过。脸上的肉不多,因为下颚较宽,把脸撑的方方正正的,即便颧骨很明显,但脸看起来还是很大。浓黑的眉毛下一双杏仁眼微带笑意,五官均匀但毫无特点,看过一眼并不会给人留下什么较深的印象。
“看来是个老实孩子。”苏三心里想着。
两人一路无言,苏三跟在后面累的没有力气讲话,秦文思走在前面不知道讲什么,两人就这么来到了灵山学院的门口。
大门口两边立着一对大理石雕刻的麒麟,并不威武,连底座也只有一人高。在大门两边各有一个小门。
三扇门只有西边的门开着,门口站着两个穿着和秦文思一样衣服的人,各人身前都拄着一把长剑,双手叠在剑柄尾的配重球上。他们肩膀上没有“结”,对走过的秦文思和苏三并没有特别在意。
两人进了小门,左手边正对大门立着一块粉墙黛瓦的高大影壁,墙壁通体雪白,什么纹饰也没有,正中间用青砖圈了一个长形的花圃,一簇青竹立在当中。
他们绕过影壁,走上正中间的大道,两边有序的排列着一座座碑亭,上面密密麻麻刻着许多字,苏三也瞧不清,看样式好像是名字,很多字的中间还被划上了竖痕。靠里的几座则碑壁光滑。
两人绕过一座闭着门窗的高台楼宇,来到了二进院中。首先如眼的便是一座比刚刚绕过的那座楼宇雄伟很多的大殿,大殿正上方蓝底金边的牌匾上写着金光粼粼的四个大字——“紫霄大殿”。
从敞开的门洞中可以隐隐看到真武大帝岔开的双腿。苏三的视线越过大殿屋顶,还可以看到约两三个屋檐。
“不知道这里一共有几进深啊。”
院子的两边各是一排被分割成若干间十来平米大小的小房间。
可能是正值中午,大多数的房间门都关着,只有拐角的一间开着门,里面的人正趴在案桌上整理着一张张纸片,门口还有三个人围在树荫底下聊着天,穿着打扮也和秦文思一样,但是没有带长剑,右侧的匕首倒是人人都有。
秦文思指着那间小屋对苏三说:“你去那登记吧,我就领你到这了。”
“好嘞,多谢小兄弟,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两人作揖告别。
秦文思一直看着苏三进了小屋后才转身走出大门,绕道前往后山的训练场。
在上午的毕业典礼上,其他组的人都被实习老师领走了,只有他们被一个师哥通知午饭后到训练场等待。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这个老师太不靠谱,自己的未来就要寄托在这种人身上了吗?
散落在山间的枯叶被乱风推来推去,就像所有被时间抛弃的生命一样,没人记得它们绿色葱葱时的样子。
消失后就是消失了。
秦文思来到训练场,组里的那个女孩子正坐在场边的一颗老树树根上倚靠着树干望向自己。
秦文思赶忙加快脚步走过去,那个女孩还在紧紧盯着自己,这让秦文思不自在地头皮发麻,只好假装用手给额头擦汗,趁机把头偏向一边。
“你好,我是秦文思,这是五组的集合点么?”
“嗯。”
女孩儿还在用她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秦文思。
秦文思看她这样也没再说话,走向一边的树荫下盘腿而坐。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秦文思没有看向女孩儿,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汗。
“我~说~”女生故意拖长了每个字的尾音,“你是不是很怕女孩子。”
秦文思的头皮又痒了起来,刚擦干的脸颊又流下了汗珠。秦文思看着面前的草皮没有回答。
“我呀,早就注意到你了,你好像从来不和女孩子一起玩。”女孩坐起身来,下意识地玩弄挂在腰带上的一块水滴形蓝宝石。
“也不是,是怕麻烦。”秦文思依旧看着草地。
“麻烦?女生会麻烦你什么?”女孩侧过脸低着头想看到秦文思的脸,齐肩的短发如珠链般从一侧垂落而下。
“不是你们麻烦,是周围人。”
“周围人?”
“如果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走的很近的话,周围人都会觉得这两人是不是在搞暧昧。玩笑话一多,这不就给大家都带来麻烦了吗?”
“也对,”清脆的两声,“好像男女在一起就得谈恋爱一样。”
女生翘起脚尖表示赞同,两只手一齐把头发缕到耳朵后面,将身子压在自己的腿上,低头看着自己早上擦的锃亮的皮靴。
女孩又忽然像发现了什么,直起身来对着秦文思说道:“但你也太自恋了吧。”
“或许吧。”秦文思往后一仰,躺到了草地上,没想到这地很不平,脑袋正好砸上了一个土包。秦文思知道女孩还在看着自己,忍着疼痛赶紧叉开话题:“今天的云真漂亮。”
“什么云?你就不问问我叫什么?”
秦文思看到一朵云团挤在一起像个坐在椅子上的小胖墩。
“服了你了。”女孩对着秦文思翻了个白眼。
“我叫李绒儿,但你不准叫我绒儿。”后面一句话像是命令。
“那叫什么?”秦文思终于不看云了。
“当然是,李~绒~儿!”
正是:
少年情思应须慕,莫使无心托白云。